第31章 外戚施压帝心难（1/2）

清芷宫的桂花落了满地时，沈清漪正陪着慕容宸在庭院里捡花瓣做香囊。小家伙穿着藕荷色小锦袍，蹲在地上扒拉着，把捡来的桂花都往绣着小老虎的荷包里塞，圆乎乎的脸蛋沾了点鹅黄，像颗沾了糖霜的团子。

“母妃你看！”慕容宸举起荷包，献宝似的跑到沈清漪面前，“等做好了给父皇送去，父皇闻到桂花香，肯定就不会再皱眉头了！”

沈清漪笑着帮他擦掉脸上的花粉：“我们宸儿有心了。只是陛下最近朝堂事忙，怕是没多少心思赏玩这些。”

这话倒是没说错。自从皇后被禁足，柳氏外戚就像炸了窝的马蜂，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以国舅柳承业为首的一众官员，天天在太和殿上哭谏，一口一个“皇后乃国之母仪，纵有小过，也不该如此苛责”，话里话外都在替柳氏喊冤。

更让慕容烬头疼的是，他们还揪着沈清漪的出身不放。柳承业在朝堂上拍着柱子哭诉：“陛下！沈氏乃罪臣之女，其父通敌叛国，罪该万死！如今却得陛下宠幸，甚至让瑞王殿下认其为母，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大炎皇室不分忠奸？臣恳请陛下将沈氏贬回冷宫，以正皇家声誉！”

跟着附和的官员不在少数，大多是柳氏提拔起来的亲信，或是与柳家有联姻关系的世家子弟。他们轮番上阵，唾沫星子横飞，把“罪臣之女”四个字挂在嘴边，仿佛沈清漪留在宫中，就是玷污了皇室的清白。

慕容烬被他们缠得焦头烂额。一边是相伴多年的皇后，虽恶毒但牵扯着柳氏外戚的势力；一边是深得他心的沈清漪，温柔聪慧，还有个机灵过人的儿子。更重要的是，柳氏外戚在军中颇有势力，柳承业手握京畿卫戍之权，若是处置不当，怕是会引发动乱。

两难之下，慕容烬只能暂时放缓了对清芷宫的探望。从前三日两头就会过来坐坐，如今却接连五日未曾露面，连往常送来的赏赐，也变成了例行公事的布匹糕点，没了往日的心意。

宫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性子，察觉到皇帝的态度变化，看向沈清漪的眼神也悄悄变了。有几个原本还算殷勤的宫女，如今做事也变得敷衍起来，甚至私下里议论，说沈清漪怕是要失宠，早晚得被柳家拉下马。

这些话自然传到了沈清漪耳中，她却只是淡淡一笑，依旧每日打理庭院、教导慕容宸读书，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夜深人静时，想起慕容烬那略带疏离的眼神，心中还是会泛起一丝酸涩。

“母妃，父皇今天又没来。”慕容宸捧着一本绘本，坐在沈清漪身边，小眉头拧成了疙瘩，“是不是那些坏大臣又在父皇面前说我们坏话了？小福子说，国舅爷天天在朝堂上哭，哭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老母鸡，父皇都被他哭烦了。”

沈清漪被儿子的比喻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不许这么说国舅爷，那是朝廷重臣。陛下自有他的难处，我们只要安守本分就好。”

“安守本分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负呀！”慕容宸把绘本一扔，气鼓鼓地说道，“那些大臣就是嫉妒母妃深得父皇喜欢，嫉妒我聪明伶俐！他们说母妃是罪臣之女，可母妃明明是被冤枉的！我爹……哦不，外祖父是被人陷害的，总有一天我要查清真相，还外祖父一个清白！”

小家伙说得义愤填膺，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脸颊涨得通红。沈清漪心中一暖，又有些酸涩。她的父亲当年确实是被柳家陷害，才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她也因此被贬入冷宫。若不是遇到慕容宸这个小福星，她这辈子怕是都翻不了身。

“好，母妃相信你。”沈清漪轻轻抱住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宸儿还小，等你长大了，有了足够的能力，再去做这些事情也不迟。”

慕容宸依偎在她怀里，闷闷地说道：“可我不想等长大，我想现在就保护母妃。父皇现在不怎么来我们宫里，是不是也相信那些大臣的话了？”

“当然不是。”沈清漪连忙安慰道，“陛下只是被朝堂之事烦扰，等他处理好这些事情，自然会来看我们的。再说，陛下那么疼你，怎么会相信别人的谗言呢？”

话虽这么说，沈清漪心中却也没底。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一边是庞大的外戚势力，一边是没有任何背景的她，慕容烬最终会如何选择，谁也说不准。

就在这时，小翠匆匆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慌张：“娘娘，不好了！坤宁宫的李嬷嬷带着几个宫女来了，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来给您送‘赏赐’。”

沈清漪眉头一挑，心中了然。皇后被禁足，无法亲自出面，便派了心腹来耀武扬威，无非是想看看她失宠后的狼狈模样。

“让她们进来。”沈清漪定了定神，语气平静地说道。

很快，李嬷嬷就带着几个宫女走进了庭院。她穿着一身暗红色宫装，脸上带着倨傲的神色，眼神轻蔑地扫过沈清漪，连行礼都只是敷衍地福了福身：“沈宝林，皇后娘娘念在往日情分，特意让老奴给您送些东西来，希望您能安分守己，不要再生出什么是非。”

她说着，示意身后的宫女把一个托盘递上来。托盘上放着几匹粗布，还有一小袋糙米，与往日皇后赏赐的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慕容宸一看就火了，跑到沈清漪面前，张开小胳膊挡住她，奶声奶气地呵斥道：“你这个坏嬷嬷！竟敢对我母妃不敬！这些破烂东西谁要呀？快拿回去！”

李嬷嬷没想到一个三岁孩童竟敢这么对她说话，脸色一沉：“瑞王殿下，老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您可不能胡来。皇后娘娘说了，沈宝林出身寒微，怕是用惯了这些粗物，这些东西正合她的心意。”

“你胡说！”慕容宸气得小脸通红，“我母妃才不用这些破烂！我母妃有父皇赏赐的绫罗绸缎，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倒是你们皇后娘娘，被关在坤宁宫，怕是连像样的饭菜都吃不上了吧？”

这话戳中了李嬷嬷的痛处。皇后被禁足后，待遇大不如前，连日常用度都被削减了大半，她心里本就憋着火，如今被一个小孩子当众羞辱，顿时恼羞成怒：“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牙尖嘴利！果然是跟着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沈宝林，你就是这么教导殿下的吗？”

沈清漪脸色一冷，站起身来，眼神凌厉地看向李嬷嬷：“李嬷嬷，请注意你的言辞。殿下是皇家血脉，岂容你放肆？皇后娘娘送来的‘赏赐’，我清芷宫愧不敢受，你还是带回去吧。另外，还请你转告皇后娘娘，安分守己这四个字，还是留给她自己吧。”

“你！”李嬷嬷被沈清漪的气势震慑住，一时语塞。她没想到，沈清漪失宠之后，竟然还敢如此强硬。

“怎么？不敢说了？”慕容宸叉着腰，得意地说道，“我母妃说了，你们皇后娘娘做了坏事，被父皇禁足是活该！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让小李子把你拖出去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