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粪堆里的雕塑（1/2）

小骑士在奥格瑞姆的小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

他们谈论了很多——五骑士的故事，王国的历史，奥格瑞姆的职责。每一个话题都让小骑士对这位骑士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让它更加尊敬这个在黑暗中坚守的战士。

但长时间的交谈显然让奥格瑞姆很疲惫。

它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样深入交流了，情感的宣泄和回忆的涌现消耗了大量精力。小骑士注意到奥格瑞姆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动作越来越迟缓。

抱歉，奥格瑞姆说，声音中带着疲惫，我...我有点累了。这些天一直在清理一个特别顽固的堵塞，没怎么休息。

它揉了揉眼睛。

你介意我休息一会儿吗？就一小会儿。你可以在这里休息，或者...或者随便看看。这里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奥格瑞姆笑了笑，然后在房间的角落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躺下。

就一会儿...它喃喃自语，很快就醒...

不到一分钟，奥格瑞姆就睡着了。

它的呼吸变得深沉而平稳，身体放松，显然是真的很累了。

小骑士坐在原地，看着这位睡着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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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本来也想休息，但它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些区域它没有仔细观察过。

特别是房间深处的一个角落，被大量粪堆遮挡，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小骑士好奇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向那个角落走去。

奥格瑞姆说过可以随便看看，所以这应该不算冒犯。

小骑士轻轻推开一些粪堆——令它惊讶的是，这些粪堆虽然看起来随意堆放，但实际上被精心整理过，很容易移动，而且不会散开。

推开第一层粪堆，小骑士看到了一个向下的斜坡。

那是通往更下方的通道，被巧妙地隐藏在粪堆后面。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一个隐藏的空间。

小骑士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奥格瑞姆，然后决定下去看看。

它很轻，动作也很小心，不会吵醒睡着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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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坡向下延伸了大约五米，通向一个更小、更隐蔽的地下空间。

这里的空气更加沉闷，湿度也更高。墙壁上挂着几个小小的发光真菌，提供微弱的照明。

小骑士走进这个空间，首先注意到的是气味。

这里的气味和上面不同——虽然同样是粪便的味道，但更加...陈旧？发酵？像是这些粪便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然后小骑士看到了它们。

五个身影，站在房间的中央。

起初，小骑士以为那是真实的虫子，吓了一跳。但很快它意识到，那些是雕塑。

用粪便制作的雕塑。

小骑士慢慢走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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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雕塑立刻吸引了小骑士的注意。

那是一个身材中等的战士，穿着轻便的盔甲，手持一把剑。雕塑的姿态轻松而自信，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举起剑，仿佛在展示什么。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雕塑的。

虽然是用粪便做的，虽然面部特征很简单,但小骑士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雕塑在笑。

那种笑容不是刻意雕刻出来的，而是通过整体的姿态、头部的角度、身体的放松程度传达出来的。

这个雕塑充满了生命力，充满了欢乐。

小骑士走近，仔细观察细节。

雕塑的剑柄上有一个小小的徽章——用不同颜色的粪便制作的，是一个笑脸。线条简单，但传神。

盔甲上有细微的刻痕，模拟金属的质感。靴子上有磨损的痕迹，仿佛经过长途跋涉。

甚至在雕塑的肩膀上，还有一个微小的细节——一只用粪便做的小鸟，栖息在那里。

这个细节让小骑士停下来思考。

为什么要在肩膀上加一只鸟？

也许这代表着自由？轻松？或者只是这位战士的某种个人特质？

在雕塑的底座上，刻着一行字：

海格默——让黑暗中也有笑声的人

小骑士站在海格默的雕塑前很久。

它试图想象奥格瑞姆制作这个雕塑时的场景——一个孤独的屎壳郎，在地下的秘密空间，用最卑微的材料，塑造着它最珍视的战友。

一点一点，一层一层。

先是身体的大致轮廓，然后是细节的雕琢。

盔甲的纹路要一条条刻出来。

剑的形状要精确。

笑脸徽章要用特殊颜色的粪便。

那只小鸟——那么微小的细节——要用多么细腻的手法才能完成？

奥格瑞姆花了多少时间？多少个夜晚？

而且，在制作过程中，它一定在不断回忆——回忆海格默的样子，回忆他的笑声，回忆他站立的姿态，回忆他的一切。

每一个细节都是一次回忆。

每一次雕刻都是一次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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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转向第二个雕塑。

这是一个身材修长的战士，穿着更加精致的盔甲。雕塑的姿态是思考的——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

身体略微前倾，头部微微低垂，整个姿态传达出专注和智慧。

这个雕塑的细节比海格默的更多。

盔甲上有复杂的花纹，每一道都被精心雕刻。那些花纹不是随意的装饰，而是某种有意义的图案——藤蔓、星辰、还有文字的符号。

手中的书是开启的，书页上有细小的刻痕，模拟文字的样子。虽然无法辨认具体内容，但能看出是精心制作的。

雕塑的眼睛——虽然只是两个精确的凹陷——传达出某种锐利和深邃。仿佛这个雕塑正在思考某个深奥的问题，正在分析某个复杂的局势。

小骑士注意到一个特别的细节。

在雕塑的脚边,有几本小小的书堆叠在一起。那些书都是用粪便做的，每一本都有独特的设计。

为什么要加这个细节？

也许是表示这位战士的博学？也许那些书代表着她特别喜欢的着作？

底座上的文字：

德莱雅——用智慧照亮我们道路的人

小骑士想象着奥格瑞姆制作这个雕塑的过程。

德莱雅的雕塑需要更多的精细工作。那些复杂的花纹，那些书页上的，那些堆叠的小书——每一个都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技巧。

奥格瑞姆的手那么大，那么粗糙，但它能够制作出如此精细的细节。

它一定用了特殊的工具——也许是尖锐的石片，也许是细小的木棍——来雕刻那些微小的图案。

而且，奥格瑞姆一定非常了解德莱雅。

它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盔甲花纹。

它知道她读书时的确切姿态。

它知道她思考时的眼神。

这些知识只能来自长期的相处,来自深厚的友谊，来自细致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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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雕塑站在稍远的地方。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战士,穿着飘逸的斗篷，手持长矛。雕塑的姿态是讲述的——一只手向前伸展，仿佛在描绘某个故事的场景，另一只手握着长矛，但矛尖朝下，表示没有威胁。

斗篷是整个雕塑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部分。

奥格瑞姆用某种特殊的技巧，让粪便形成了布料的质感和流动感。斗篷从肩膀垂下，有自然的褶皱，有风吹动的效果。

甚至可以看到斗篷边缘的细节——一些小小的装饰，一些磨损的痕迹。

雕塑的头部微微扬起，仿佛在望向远方，或者在构思下一个故事的开头。面部虽然简单，但传达出某种深邃和忧郁——那不是悲伤，而是诗人特有的感性和思考。

小骑士注意到雕塑的腰间挂着一个小袋子——用粪便做的，但形状很精确。那应该是用来装故事手稿或者旅行物品的。

在长矛的矛杆上，雕刻着微小的图案——那些图案看起来像是某种文字或符号，也许代表着这位战士去过的地方，收集的故事。

底座上的文字更长：

泽莫尔——用故事连接我们心灵的人，永远的旅行者

小骑士围着这个雕塑走了一圈。

从每个角度看，都能发现新的细节。

从侧面看，可以看到斗篷的层次和深度。

从背面看，可以看到长矛上的图案延伸到整根矛杆。

从正面看，可以看到那个伸展的手势有多么生动。

奥格瑞姆是如何做到的？

制作流动的斗篷该有多难？粪便不是布料，它会塌陷，会变形。但奥格瑞姆找到了某种方法——也许是混合了其他材料，也许是特殊的塑形技巧——让粪便能够保持这种复杂的形状。

那些微小的图案——矛杆上的符号，袋子上的纹理——需要多么细腻的工作？

小骑士能想象奥格瑞姆花费无数小时，用最细小的工具，一点一点地雕刻那些图案。

也许它的眼睛都花了。

也许它的手指都疼了。

但它坚持着，因为它要让泽莫尔的形象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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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雕塑让小骑士的脚步停住了。

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战士,穿着简朴但坚固的盔甲，手持一面盾牌。雕塑的姿态是守护的——盾牌举在身前，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准备承受任何攻击。

但这个雕塑的气质和前三个完全不同。

如果说海格默的雕塑充满欢乐，德莱雅的充满智慧，泽莫尔的充满诗意——那么这个雕塑充满的是...爱。

纯粹的、无私的、温柔的爱。

小骑士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它就是能感受到。

也许是姿态的角度——那种守护的姿态不是防御性的，而是保护性的。

也许是盾牌的位置——不是保护自己,而是保护身后的人。

也许是整体的气质——坚定但温柔，强大但慈悲。

这个雕塑是五个中最精致的。

盔甲上有精美的藤蔓和花朵图案——那些植物图案不是战争的象征，而是生命的象征。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被细致地雕刻出来。

盾牌上有一个特殊的图案——一颗种子,周围环绕着光芒。那颗种子被雕刻得非常细致，甚至可以看到种子表面的纹理。

在雕塑的脚下,有一圈小花——是的，花。用粪便做的花，但能够清楚地辨认出是什么种类。有些像玫瑰，有些像百合,有些是小骑士从未见过的品种。

那一圈花围绕着雕塑,仿佛这位战士站在花园中央。

小骑士蹲下来，仔细观察那些花。

每一朵都是独立制作的,然后小心地安置在底座周围。每一朵都有独特的形状，独特的（通过使用不同发酵程度的粪便）。

这需要多少工作量？

制作一朵这样的小花,也许需要一个小时。而这里有...小骑士数了数...至少二十朵。

二十个小时，只是为了装饰底座。

而整个雕塑呢？得花多少时间？

底座上的文字是五个中最长的：

伊斯玛——我的光明，我的守护者，我永远的...

永远的...

我本应该告诉你的...

我爱你

最后几行字刻得特别深,而且有些歪斜，仿佛是用颤抖的手刻上去的。

有些字母甚至被反复刻了几次,像是第一次不满意,又重新刻过。

小骑士看着这些文字,心中涌起强烈的情感。

它能想象奥格瑞姆刻这些字时的场景。

也许它哭了。

也许它的手在颤抖。

也许它一次次停下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本应该告诉你的——这句话承载了多少遗憾？

生前不敢说,现在只能在这个秘密的空间，在这个粪便做的雕塑底座上，刻下这些永远无法被伊斯玛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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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站起身,看向最后一个雕塑。

那是奥格瑞姆自己。

这个雕塑的位置很特殊——它不在其他四个的中央或前方,而是在最边缘，略微靠后，仿佛在守护其他四个。

奥格瑞姆的姿态是警戒的——粪锤扛在肩上,眼睛看向远方（朝向房间入口的方向）,身体保持着随时可以战斗的姿势。

但与其他四个雕塑相比,奥格瑞姆的雕塑明显简陋很多。

细节较少。

打磨不够精细。

甚至有些粗糙,有些地方似乎没有完成。

这不是因为技术问题——奥格瑞姆能够做出那么精致的其他四个雕塑,证明它完全有能力把自己的雕塑做得一样好。

而是因为...

它不认为自己值得。

或者,它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其他四个身上,以至于没有心思好好做自己的。

小骑士注意到一个细节。

奥格瑞姆雕塑的眼睛——不是看向远方的敌人,而是看向其他四个雕塑的方向。

它在守护它们。

即使是雕塑,即使是用粪便做的假象,奥格瑞姆还是要守护它的战友。

底座上的文字最简单：

奥格瑞姆——最后的守护者

没有华丽的形容。

没有深情的描述。

只是一个事实的陈述。

它是最后一个。

它还在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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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退后几步，观察整体的布局。

五个雕塑不是随意摆放的。

它们形成了一个圆形——或者说,接近圆形的阵型。

海格默在前方,面带笑容,仿佛在鼓舞士气。

德莱雅在左侧,手持书籍,仿佛在提供策略。

泽莫尔在右侧,伸展手臂,仿佛在讲述激励的故事。

伊斯玛在中央略后,举着盾牌,仿佛在保护所有人。

奥格瑞姆在最后,警戒四周,仿佛在守护整个团队。

这是一个战斗阵型。

是五骑士曾经并肩作战时的阵型。

奥格瑞姆不只是在制作雕塑,它在重建那个时刻——那个五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刻,那个他们团结一致、并肩作战的时刻。

在这个秘密的地下空间,在这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奥格瑞姆用最卑微的材料,重建了它最珍视的记忆。

小骑士慢慢走到阵型的中央,站在五个雕塑围成的空间里。

从这个位置看,五个战士仿佛在保护着它。

海格默的笑容给予勇气。

德莱雅的智慧提供指引。

泽莫尔的姿态讲述希望。

伊斯玛的盾牌承诺保护。

奥格瑞姆的警戒确保安全。

小骑士理解了。

这不只是纪念。

这是奥格瑞姆的精神避难所。

当它感到孤独时,它来这里,站在战友的中,假装他们还在身边。

当它感到绝望时,它看着这些雕塑,想起曾经的荣耀和友谊。

当它想念他们时,它和雕塑说话,假装他们能够回应。

这个空间是奥格瑞姆的圣殿。

是它心中最神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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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骑士注意到房间角落还有一些东西。

那是一些工具——用来雕刻的尖锐石片,用来打磨的粗糙布料,用来混合不同粪便的容器。

还有一些半成品——看起来像是奥格瑞姆在尝试新的雕塑,或者在修复旧的。

有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半成品。

那是一个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像是...一个容器？

它的大小和形状都让小骑士想起自己。

难道奥格瑞姆在制作第六个雕塑？

小骑士走近,仔细观察。

这个雕塑还没有完成,只有基本的轮廓。但能看出奥格瑞姆想要制作一个小骑士——持骨钉,身穿斗篷,姿态坚定。

在半成品旁边,有一块小石板,上面刻着一些字：

也许会有第六个？

也许五骑士会变成六骑士？

也许那个小容器...

不,先等等看

等它证明自己

等它真的...

文字到这里就中断了,仿佛奥格瑞姆突然改变了主意,或者不确定该怎么继续。

小骑士看着这个未完成的雕塑,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

奥格瑞姆已经在考虑把它加入这个神圣的阵型。

已经在考虑让它成为五骑士精神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