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将计就计,反客为主(1/2)

沈玉瑾的警示如同在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涟漪虽微,却让沈玉瑶看清了水下潜藏的暗流汹涌。她并未立刻采取大动作,而是如同蛰伏的猎手,沉静地观察、分析,同时悄然布下自己的罗网。

首先,她通过顾云笙那条隐秘而高效的渠道,不动声色地查探了永昌伯夫人与宫中李昭仪之间的关联细节,以及李昭仪身边可能被收买或利用的宫人情况。信息很快反馈回来:永昌伯夫人的娘家侄女名叫翠缕,确是李昭仪宫中的二等宫女,负责一些器物保管和传话跑腿的差事,为人有些小精明,也有些贪财。李昭仪近两年圣宠平平,对皇后表面恭敬,私下确实偶有微词,尤其对皇后所出的太子和五皇子颇受重视有些酸意,但也仅限于此,并无胆量做出格之事。

“看来,王氏她们想利用的,正是李昭仪这点微妙心思和翠缕的贪财。”沈玉瑶心中了然。计划并不算多么高明,胜在隐秘和针对她“初入宫廷、不谙世事”的预设。若她真是一个十四岁、骤然得势、对宫廷一无所知的庶女,很可能中招。

但她不是。

接下来几日,正院和四姨娘那边果然“殷勤”起来。王氏先是派了个得力的嬷嬷过来,说是听闻县主不日将入宫请安,特来提醒一些“要紧”的宫廷规矩,话里话外暗示皇后娘娘最喜守时、喜静、不喜香料过浓,又“无意”提及宫中路况复杂,某些僻静宫苑年久失修,最好莫要好奇走近云云。沈玉珊也破天荒地来了西院两次,故作亲热地拉着沈玉瑶,说起自己从前随母亲入宫时“听说”的种种轶事,比如某位贵人脾气古怪,最厌人直视;某处回廊常有鸟雀粪便,需小心避让等等,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

四姨娘李氏更是“热心”,特意送来了两盒据说是娘家得来的、宫中时兴的“玉面桃花粉”和“绛唇点胭脂”,极力推荐沈玉瑶入宫时使用,说是“显得气色好,又合贵人眼缘”。

沈玉瑶一律含笑听着,客气收下,不置可否。只在无人时,将那些脂粉交给沈玉璇悄悄查验。沈玉璇心思细腻,又因常接触“玉颜坊”的原料,略通此道,仔细分辨后,果然发现那“玉面桃花粉”中掺了极细腻的闪光云母粉,若在阳光下或灯烛明亮处,会显得面部油光锃亮,甚不雅观;而“绛唇点胭脂”颜色虽正,但附着力极强,不易卸除,若不小心沾染到茶杯或衣物上,会留下显眼痕迹。

“真是处心积虑。”沈玉璇气得脸色发白,“这若在皇后娘娘面前出丑……”

沈玉瑶拍拍姐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心中已有计较。

很快,皇后宫中传来懿旨,宣嘉宁县主沈玉瑶三日后入宫觐见、学习礼仪。时间、路径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沈玉瑶知道,对方要动手了。

她没有惊慌,反而更加沉静。入宫前夜,她独坐灯下,仔细回忆着沈玉瑾透露的信息、王氏等人“好心”提醒的细节,以及顾云笙查探来的情况。一个将计就计、反客为主的大致轮廓,在她脑中渐渐清晰。

翌日清晨,沈玉瑶换上符合县主品级、又不失雅致的宫装,妆容清淡得体,由宫中派来的嬷嬷引领,乘着朱轮小车,驶向皇城。

按照规矩,她需先至皇后所在的凤仪宫偏殿等候召见。引路的嬷嬷是凤仪宫的老人,规矩严整,话不多。一路行来,宫阙巍峨,气象森严。行至一处岔路口时,斜刺里忽然快步走来一个穿着二等宫女服饰、面容伶俐的宫女,对着引路嬷嬷福了福,笑容满面地道:“张嬷嬷安好。昭仪娘娘命奴婢来取前日说好的那卷《女诫》注解,听说嬷嬷今日当值路过藏书阁,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张嬷嬷皱了皱眉,似有些为难,看了看沈玉瑶。

那宫女立刻转向沈玉瑶,态度恭敬却带着几分急切:“这位便是新晋的嘉宁县主吧?奴婢翠缕,给县主请安。实在是昭仪娘娘急着要那书卷训导宫人,奴婢跑腿的差事,还请县主恕罪,容张嬷嬷稍绕两步去取一下,不远,就在前面拐角处的藏书阁。奴婢可在此陪伴县主稍候片刻,或是指引县主先慢慢往前走着,前面穿过那片竹林,便是凤仪宫的后园角门了,进去后再问路也便宜。”

话语殷勤,安排看似合理。若沈玉瑶是个脸皮薄、不愿麻烦人或自以为记性好的人,很可能就会选择“自己先慢慢往前走”。

沈玉瑶抬起清澈的眼眸,看了翠缕一眼,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却清晰:“嬷嬷职责在身,引我觐见皇后娘娘乃首要之事,岂可为我耽搁?翠缕姑娘既奉昭仪娘娘之命取书,自是紧要。不若这样,我随嬷嬷一同去藏书阁,待嬷嬷取了书交给翠缕姑娘,我们再一同前往凤仪宫,岂不两便?也免得翠缕姑娘在此久等,或是我独自前行,不识路径,冲撞了贵人。”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张嬷嬷的职责,又没让翠缕的“好意”落空,更杜绝了自己落单的可能。

翠缕脸色微微一僵,显然没料到沈玉瑶会如此应对。她忙笑道:“县主体恤,奴婢感激。只是藏书阁那边杂乱,恐污了县主衣裳……”

“无妨。”沈玉瑶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既是顺路,有何不可?莫非那藏书阁,我去不得?”

翠缕被这话一噎,再看张嬷嬷已点头道:“县主所言甚是。那便请县主随老奴走一趟吧,确实不远。” 她心中也对这突然冒出来拦路的宫女有些疑虑。

计划的第一步——试图让沈玉瑶“独自”前往错误或容易出事的地点——宣告失败。

翠缕无法,只得在前面引路,心中暗骂这沈七小姐不按常理出牌。一行人很快到了藏书阁。张嬷嬷进去取书,沈玉瑶站在廊下等候,翠缕陪在一旁,眼神闪烁。

就在张嬷嬷进去不久,藏书阁旁边的一间堆放杂物的耳房门口,忽然“哐当”一声,一个半旧的花盆架倒了下来,上面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青瓷花瓶滚落在地,“啪嚓”一声摔得粉碎!碎片四溅!

“哎呀!”翠缕惊叫一声,下意识后退两步,却“恰好”挡在了沈玉瑶与那堆碎片之间,似乎想保护她,又似乎在阻隔视线。

与此同时,耳房内传来一个太监惊慌的声音:“谁?谁在外面?这、这花瓶……”话音未落,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跑出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和沈玉瑶等人,脸色顿时煞白,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奴才不小心碰倒了架子!惊扰了贵人!这、这花瓶是前朝旧物,虽不甚名贵,却是登记在册的……奴才、奴才……”

他语无伦次,眼神却偷偷往沈玉瑶这边瞟。

沈玉瑶心中冷笑。来了,第二步。若她刚才独自走到这里,“恰好”撞见这一幕,甚至被那“不小心”的小太监撞到或诬赖碰倒了花瓶,这损坏宫中器物的罪名,可就不清不楚了。前朝旧物,登记在册,哪怕不贵重,也是个麻烦。

她不动声色,目光扫过那堆碎片,又看了看吓得发抖的小太监和眼神闪烁的翠缕,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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