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将计就计，反客为主（2/2）

“这位公公，”沈玉瑶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你方才说，这花瓶是前朝旧物，登记在册？”

“是、是……”小太监伏在地上。

“可我瞧着，”沈玉瑶微微蹙眉，露出些许困惑，“这瓷片胎质粗松，釉色浑浊，开片纹路也新，不似前朝官窑之物。倒像是……近年民窑仿制的粗瓷？且这瓶型纹样，似乎与宫中规制也不符。”

她前世闲暇时对古董鉴赏略有涉猎，虽不精深，但分辨个大概不成问题。这花瓶，一眼假。

小太监和翠缕同时一愣。他们万没想到，一个深闺女子能看出瓷器真假！

就在这时，张嬷嬷拿着书卷出来了，看到眼前情景，也是一惊。

沈玉瑶转向张嬷嬷，语气依旧平静：“嬷嬷来得正好。这位公公不慎打碎了器物，自称是前朝旧物。可我瞧着有些不像，怕是这位公公记错了，或是被人蒙骗了？兹事体大，是否该请内务府懂行的公公来查验一番，以免误会？”

张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何等精明，一看这阵仗，再联想方才翠缕拦路，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她脸色一沉，看向翠缕和小太监：“究竟怎么回事？翠缕，你不在昭仪娘娘宫中伺候，跑来这里做什么？还有你，”她指着小太监，“哪个宫里的？在此作甚？”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翠缕也慌了神，强自镇定道：“嬷嬷息怒，奴婢、奴婢只是路过……这公公或许是记错了……”

“记错了？”张嬷嬷冷笑，“宫中器物皆有档可查，是真是假，一查便知！你们两个，随我去见管事公公！县主，此事老奴会处理，绝不能让人扰了您觐见皇后娘娘！” 她显然已意识到这是针对沈玉瑶的局，心中恼火，更不愿牵连进去。

沈玉瑶顺势道：“有劳嬷嬷费心。既如此，我们便先去凤仪宫吧，莫让皇后娘娘久等。” 她看也不看面如土色的翠缕和小太监，仿佛刚才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张嬷嬷狠狠瞪了那两人一眼，将书卷塞给翠缕（翠缕已不敢再提昭仪娘娘急着要的话），便引着沈玉瑶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前往凤仪宫的路上，再无异状。显然，对方设下的连环套，在第一环、第二环接连被破后，后面的安排已来不及或无法施展。

凤仪宫内，皇后慕容婉端坐主位，气度雍容。她细细打量了下首恭敬行礼的沈玉瑶。少女衣着得体，举止沉静，眼神清澈，行礼一丝不苟，全然不似初次正式觐见皇后的紧张局促，也没有丝毫新贵乍得的骄矜之气。

皇后问了几句伤势和休养情况，沈玉瑶一一恭敬回答，言辞恳切，感念天恩。皇后又考校了几句《女则》、《内训》中的句子，沈玉瑶对答如流，理解也中规中矩，并不刻意显摆才学。

言谈间，皇后提起秋猎之事，再次褒奖其忠勇。沈玉瑶谦逊道：“臣女当时只是情急，事后想来仍觉后怕。幸得陛下洪福齐天，祖宗庇佑，方能无恙。臣女唯愿陛下、娘娘凤体康泰，便是天下万民之福。” 态度恭顺赤诚，让人挑不出错处。

觐见约莫两刻钟，气氛融洽。皇后见沈玉瑶言行得体，沉稳知礼，心中那点因她骤然得封而起的微妙审视，也淡去了不少，反倒生出几分欣赏。尤其是对比宫中一些浮躁的宗室女，这沈玉瑶倒显得难得。

“你很好。”皇后最后温言道，“既封了县主，日后便常入宫来，多学些规矩道理，陪本宫说说话。”

“臣女谨遵娘娘教诲，谢娘娘恩典。”沈玉瑶再次叩首。

离开凤仪宫时，沈玉瑶神清气爽。她知道，今日不仅成功避开了陷阱，更在皇后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至于那个失败的局，以及那两个蠢钝的“棋子”……自有宫规处置。想必此刻，某些人已经得到消息，正气得跳脚吧？

果然，当晚，沈玉瑶便通过顾云笙的渠道得知，翠缕和小太监因“行事鬼祟、意图不轨、损坏宫物”被打了板子。永昌伯夫人得知后，又惊又怒，却不敢声张，只能暗自懊恼。李昭仪也受了管事嬷嬷几句不轻不重的“提醒”，心中对永昌伯夫人和其背后的王氏，想必已生了芥蒂。

消息传回沈府正院，王氏气得摔碎了一个心爱的茶盏。沈玉珊更是妒恨交加，在房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骂沈玉瑶“走了狗屎运”、“奸诈狡猾”。李氏也惴惴不安，生怕牵连到自己。

唯有沈玉瑾，在听闻沈玉瑶平安无事、甚至更得皇后青眼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同时，对这位七妹妹的手段和心性，也生出了更深的敬畏与……一丝隐隐的期待。她知道，自己那一步，走对了。

夜色中，沈玉瑶站在西院窗前，看着正院方向依旧亮着的灯火，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第一回合，完胜。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王氏她们不会轻易罢休。而自己，也需要尽快巩固地位，并开始下一步的布局——比如，如何“偶然”地，让那位清贫却有风骨的陆探花，与自家这位心有玲珑的二姐姐，产生一些“合理”的交集？

不过，那需要时机，也需要……借力。

她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那里，有她目前最重要的“合作者”兼“攻略目标”。

太子轩辕宸，你今日，可曾听闻凤仪宫外的这场小小风波？你又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