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荆棘王座（2/2）

怎么会不疼。

只是她习惯了咬牙硬撑，习惯了将所有的脆弱和疲惫隐藏在冷静和专业的面具之下。

此刻，被他如此直白地戳破，乔妍感觉眼眶瞬间酸涩得厉害。她猛地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即将决堤的情绪。

沈皓明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目光依旧停留在她微微颤抖的肩线上，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历经千帆后的疲惫与了然：

“乔妍，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重蹈覆辙，怕依赖，怕交出真心后再次万劫不复。”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她的心防上，“我也怕。”

乔妍倏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怕？他沈皓明会怕什么？

沈皓明迎着她惊讶的目光，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我怕我的靠近，最终会成为伤害你的利刃。我怕我所谓的保护和爱，对你而言，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束缚和毁灭。”

他的坦白，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乔妍心底那扇紧闭的门。

“但是乔妍，”他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即使害怕，我还是无法放手。那座荆棘王座，是你自己选的，我尊重。但我希望能成为站在你王座旁边的人，不是要将你拉下来，而是想帮你……拔掉一些刺，或者，至少在你被刺伤的时候，能有一个可以依靠和疗伤的地方。”

他不再说什么“得到”，不再强调“占有”，而是说“站在旁边”，说“拔掉刺”，说“疗伤的地方”。

这番话，完全超出了乔妍的预料。它不像宣言，更像……祈求。一个骄傲如沈皓明这样的人，放下身段，近乎卑微的祈求。

剪辑室里只剩下机器运转的低沉嗡鸣。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里，那位女性劳动者的眼神依旧坚毅。

乔妍看着沈皓明，看着他眼中那片不再掩饰的、混合着脆弱与坚定的深海，看着他眉宇间那份为她而生的疲惫，一直强撑着的、坚硬的外壳，终于在这一刻，发出了清晰的、碎裂的声响。

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不是愤怒的，不是委屈的，而是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混杂着释然、酸楚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的眼泪。

她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泪水流淌。

沈皓明看着她终于落下的眼泪，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又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缓缓走到她面前，没有像之前那样强势地拥抱或亲吻，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别哭，”他低声说，声音沙哑而温柔，“我在这里。”

这一次，乔妍没有推开他。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感受着那冰封的心湖深处，坚冰融化的、汹涌的暖流。

荆棘王座依旧冰冷刺骨。

但或许，有一个人愿意陪在身边，共同面对这满座的锋芒，这条路，不会那么难熬。

寂静的剪辑室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和眼泪砸落的声音。

一座王座，两个人。

一段充满荆棘的关系，似乎终于在这一刻，寻找到了一种新的、未知的，共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