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夜微光（1/2）

与沈皓明在餐厅那不欢而散的“偶遇”后，乔妍并未停下脚步。她知道，沈皓明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他就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猎豹，随时可能再次扑上来，用更凌厉的手段扼住她的咽喉。

她必须更快，更稳。

团队的工作重心完全转向了b方案。周薇凭借其扎实的调查功底，与那几位沈氏前员工及规划部门人士建立了初步信任，获取了一些关于沈氏在过往项目中，处理拆迁补偿、环境评估等环节上值得推敲的细节。这些信息暂时无法构成致命一击，但如同拼图，正一片片勾勒出资本扩张背后不那么光鲜的侧面。

小林则将所有已拍摄的素材，尤其是桂姨和其他几位女性充满生命力的面孔与艰辛日常，精心剪辑成了一个三分钟的短片。没有煽情的音乐，没有夸张的解说，只有最朴实的镜头语言和当事人平缓却有力的自述，片尾定格在桂姨望着即将消失的旧街，那混合着无奈、不舍与一丝倔强的眼神上。

“就叫它《她们的名字》吧。”乔妍看完初剪后，轻声说。这些女性，在宏大的城市叙事中常常是匿名的，但她们每个人都有名字，有故事，值得被记住。

与此同时，沈皓明那边的压力也如期而至。

先是工作室所在创意园区的管理层打来电话，语气委婉地提及“接到一些匿名投诉”，关于他们“经营内容与园区定位不符”，“可能影响其他租户”，暗示他们最好“另寻他处”。

接着，之前谈好的一家愿意提供技术支持的视频平台，也以“项目方向调整”为由，暂停了合作洽谈。

这些都在乔妍的预料之中。沈皓明在用他的方式，一步步挤压她的生存空间，逼她妥协，或者崩溃。

但她没有。

她冷静地让周薇搜集园区管理规定和租赁合同，准备据理力争；同时，她将《她们的名字》短片，通过一些非公开的、可信赖的业内人士渠道小范围传播，先是在纪录片圈子和部分社会学者中引起了不错的反响，甚至吸引了一位资深独立制片人的注意，表达了后续关注的意愿。

乔妍很清楚，在沈皓明掌握的庞大舆论机器面前，她手中的力量微乎其微，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她必须借助专业圈子的口碑和道义力量，先为自己筑起一道小小的护城河。

---

这天晚上，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乔妍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连日的高压工作让她感到一丝疲惫。她撑开伞，走入湿漉漉的夜色中。

刚走到街角，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无声地滑到她身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沈皓明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上车。”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乔妍停下脚步，隔着雨幕看他：“沈总，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

沈皓明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被路灯晕染得有些朦胧的脸上，她眼底有不易察觉的青色，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他这些天的手段，似乎并没有让她显露出多少狼狈。

“那些小打小闹，你觉得能改变什么？”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以为在几个所谓的专业人士那里博得一点同情，就能对抗沈氏？”

乔妍握紧了伞柄，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她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我从来没想过要对抗谁，沈总。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

“对的事？”沈皓明嗤笑一声，“用我给你的钱，来挖掘可能不利于我的‘真相’，乔妍，你的‘对的事’，就是这样的忘恩负义？”

“赞助合同写得很清楚，沈氏不得干涉创作自由。”乔妍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亮，“至于忘恩负义……沈总，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恩义’，只有交易。而现在，连交易的基础，也快被你的控制欲消磨殆尽了。”

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破了沈皓明一直试图维持的、施舍者与受益者的假象。他脸色沉了下来。

雨势似乎大了一些，敲击着车顶和伞面，发出密集的声响。

“你到底想要什么？”沈皓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这种无法掌控、无法理解的感觉让他失控，“回到我身边？还是更多的钱、更多的资源？只要你停止现在这些无谓的举动，开口，我可以给你。”

他又回到了用物质和权力来解决问题的惯性思维。在他眼里，所有人，包括眼前这个变得陌生的乔妍，都有一个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