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夜微光（2/2）

乔妍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悲。不是为沈皓明，而是为前世的自己。她曾经，就是被这样的逻辑所驯服，最终迷失了自我。

她缓缓摇头，声音在雨声中异常清晰：“沈皓明，你永远不明白。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我想要的是不被任何人定义的未来，是按照自己心意活着的尊严，是即使渺小也能发出属于自己光芒的自由。这些，你能用钱和资源买到吗？”

沈皓明怔住了。他看着她站在雨中，身形单薄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名为“信念”的火焰。

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误会、算计和对抗，而是根本无法逾越的价值观的鸿沟。

一阵冷风吹过，夹杂着冰凉的雨丝，乔妍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莫名刺痛了沈皓明的眼睛。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车门，拿起放在后座的那把显然价值不菲的备用黑伞，走到她面前，将伞撑过她的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水。

“……”乔妍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沈皓明自己也愣住了。他这个举动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雨珠，脸色因为寒冷有些苍白。

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情绪，混合着恼怒、困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猛地攫住了他。

两人在雨夜的伞下，无声对峙。

“我不会放弃我的项目。”乔妍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坚定。

沈皓明握着伞柄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或伪装。

但他失败了。

良久，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乔妍，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猛地将伞塞进她手里，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黑色宾利发出一声低吼，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迷蒙的雨夜中。

乔妍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把还残留着他体温和车内淡淡香氛气息的黑伞，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神情复杂。

雨，还在下。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沈皓明最后那个举动，以及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近乎狼狈的情绪，都告诉她，这场博弈，不再仅仅是权力与反抗的游戏。

有什么更微妙、更危险的东西，正在暗流下滋生。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伞，没有扔掉，只是收拢，然后继续迈步，走向公交车站。路还很长，她不能停留。

而车内，沈皓明紧握着方向盘，车速快得几乎要超速。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却怎么也刮不净他心头那片混乱的迷雾。

乔妍……

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他愿意承认的，要深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