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码头的晨光（1/2）

窗外还是一片蟹壳青时，方林便醒了。海岛的黎明来得早，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沁人的凉意。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没有开灯，借着从木板窗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穿戴整齐。昨夜那锅鲜美的鱼汤和与海豚邂逅的悸动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但新的一天已经拉开了序幕。

爷爷还在医院康复，家里的债务虽暂时缓解，但后续的治疗和生计仍是悬在心头的石头。系统的警告言犹在耳，他不能只盯着那些可遇不可求的“大货”，必须更扎实地了解这片海，了解依靠它生活的人们。直播间的粉丝们似乎也更爱看这种真实、带着烟火气的内容。于是，他决定今天不去远海，而是去码头的早市看看。

清晨五点半，他拿起手机，披了件薄外套，走出了寂静的院落。村子还在沉睡，只有几声零星的犬吠和公鸡的啼鸣。通往码头的小路被露水打湿，路旁的杂草拂过裤脚，留下冰凉的水痕。越靠近海边，咸腥味越发浓重，还夹杂着柴油和鱼虾特有的气息。

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各种声音便混杂着扑面而来：小渔船马达疲惫的突突声、铁皮桶碰撞的哐当声、渔民们粗声大气的吆喝和交谈声、以及缆绳摩擦岸基的嘎吱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杂乱却充满生机的晨曲。

天光渐亮，海平面上弥漫着一层薄纱似的晨雾，将初升的太阳晕染成一团柔和的金色光斑。月牙岛那个小小的、由几块水泥板简易铺就的码头，此刻已是人声鼎沸。几条小渔船紧挨着停靠，船身随着波浪轻轻晃动，船舷上挂着湿漉漉的缆绳和渔网，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船老大和帮工们正忙着将一夜间捕捞的收获从船舱里搬上来。

方林打开直播，标题很简单：“逛逛月牙岛早市，看今天有什么新鲜货。” 镜头扫过喧闹的码头。

“老铁们早，带大家看看我们这儿的早市。”他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语气却很放松。

镜头里，银光闪闪的带鱼被成捆地提上来，鳞片在晨曦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活蹦乱跳的皮皮虾在塑料筐里张牙舞爪；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海鱼堆满了筐底，有的还在翕动着鳃盖。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新鲜的海洋味道。

【这么早！主播真勤快！】

【哇塞，好多鱼！这才是真正的海鲜市场！】

【这带鱼好亮！肯定好吃！】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啊。】

“长风！今天没出海？”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解说。是隔壁船的船老大，黑瘦精悍的林老四，他正和儿子抬着一筐沉甸甸的鲳鱼上岸，古铜色的脸上挂着汗珠。

方林闻声转过头，镜头也对准了过去：“四叔早！刚回来。今天收获咋样？”他自然地凑近，镜头也拉近了那筐鱼。鲳鱼个头匀称，鱼身银白，眼睛清澈，一看就是上等货。

“还行还行，凑合过日子呗！”林老四咧开嘴，露出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憨厚地笑着，随手拿起一条格外肥美的鲳鱼，在镜头前晃了晃，“看看这鱼，多亮！肚皮滚圆，昨晚刚上水的！”

【这大叔好可爱！】

【鱼真新鲜！】

【主播问问价呗，看着馋了！】

方林会意，笑着接话：“四叔，这鲳鱼怎么卖？给我来两条大的。”他像任何一个来赶早市的岛民一样，开始问价。

“老主顾了，给你算便宜点，这个数。”林老四伸出几个手指比划了一下，“要不要帮你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