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雪后新生(2/2)

众人都笑:“文武双全。”

只有陈杨二人知道,那双手将来或许会握更多——剑柄、琴弦、实验仪器,或只是另一双温暖的手。

两年前,穆人清从山下带回个孩子,十岁模样,眉目间隐有将门之后的英气。

“他叫袁承志。”师父说,“从今日起,是你们的小师弟。”

陈玄沏茶的手顿了顿。

杨蜜正调着给新生画的颜料,笔尖在砚台边轻叩三下——这是他们三世的暗号:剧情开始了。

但他们只是继续各自的动作。

茶香氤氲,颜料化开,新生在摇篮里咿呀学语。

袁承志规规矩矩行礼,叫“师兄师姐”,眼中是对江湖全然懵懂的光。

那夜哄睡新生后,两人在院中对坐。月华如练,铺满石阶。

“要插手么?”杨蜜问得随意,像问明日是否下山赶集。

陈玄斟了两杯梅子酒——用去年她酿的:“你说呢?”

她接过酒杯,与他轻轻一碰:“上一世我们让连城世界提前三百年进入蒸汽时代,上上一世我们让笑傲江湖少了两场灭门惨案。”酒液入喉,她眯起眼,“这一世,我只想看着新生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写字,第一次在雪地里踩出小脚印。”

“还有第一次气你。”陈玄补充。

她笑了,那笑声惊起檐下栖鸟,扑棱棱飞入月色。

是的,他们知道袁承志的命运,知道金蛇郎君的遗宝,知道玉真子的阴谋,知道清军入关的血火——可那又如何?

这一世,他们武功已臻化境。

紫霞神功混元一体,独孤九剑无招无式,神照经生生不息。

若真全力施为,这碧血剑的世界无人可接三招。

但武功从来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而这一世他们选择的手段,是笔墨,是花草,是乳汁的温度和孩童的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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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日子,有着精确而温柔的韵律。

清晨,陈玄练剑,杨蜜练气,新生在摇篮里挥舞小手。

上午,书院书声琅琅,杨蜜在偏堂教女孩子们认字绣花——她悄悄将立体刺绣技法融入其中。

午后,一家三口或登山观云,或溪边垂钓,新生总是最先在父亲背上睡着。

黄昏,陈玄批改课业,杨蜜教新生认画册上的花鸟,偶尔袁承志会来请教剑法,他们便只教华山正宗,半点不提前世所学。

有时袁承志会说起山下见闻:流民、饥荒、官兵欺压。

孩子眼中渐渐有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

陈玄只是指着院中新栽的梨树:“你看它,今年被虫蛀了三个枝,可来年春天,照样开花。”

“可是先生,若整棵树都蛀空了呢?”

杨蜜正抱着新生过来,接口道:“那就治虫、培土、修枝。一棵树倒下了,种子还在土里。”

她握着新生的手指向远山,“你看,满山都是树。”

袁承志似懂非懂,但眼中的沉重淡了些。

夜里,哄睡新生后,杨蜜忽然说:“其实还是在管闲事。”

陈玄正为她篦发,闻言轻笑:“这次只浇水,不代劳生长。”

发丝穿过指间,如时光流淌。

窗外,华山群峰默然矗立,见证又一轮回。

山脚下,书院灯火温暖,十几个孩子的未来正在那里孕育;山上,袁承志在月下苦练华山剑法,命运的车轮缓缓转动;而他们的小屋里,新生在梦中咂嘴,不知梦见了乳汁还是明日院中初绽的梅。

雪又落了,轻轻覆在窗棂。

这一世的雪,终于只是雪——不必隐喻江湖血,不必象征人世寒,就只是天地馈赠的洁白与宁静。

陈玄吹熄灯,拥住妻儿。黑暗温暖,呼吸均匀。

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想:原来三生三世,所求不过如此——

一间屋,一盏灯,一场雪,一个平凡而珍贵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