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十年(1/2)
华山上的雪,落了又化,化了又落,倏忽已是十度春秋。
陈玄推开窗时,见远山云雾缭绕,山脚下的书院早已不是当年三间瓦房的寒酸模样。
青砖灰瓦的楼阁依山而建,晨钟暮鼓间,隐约能听见朗朗书声、实验室器皿轻碰的脆响,以及演武场上整齐的呼喝。
杨蜜正在廊下作画。
她今日画的不是山水花鸟,而是一幅《关中长卷》——画卷自华山脚下铺开,沃野千里,阡陌如织,水车在渠边缓缓转动,新式的学堂与医馆星罗棋布,更远处,隐约可见冒着淡淡白烟的工坊。
“爹!”十二岁的陈新生从廊外跑来,手中捧着一架简陋的滑翔机模型,“看!按您说的流体原理改的机翼,今天一定能飞更远!”
少年眉眼已长开,既有父亲的沉静,也有母亲的灵秀。
他不再整日缠着父母,更多时候泡在书院的“格物堂”里,和师兄们一起鼓捣那些“奇技淫巧”。
陈玄接过模型,指尖拂过刨光的木翼:“重心再前移半寸试试。”
孩子眼睛一亮,转身就跑。
杨蜜搁下笔,轻叹:“十年了。”
是啊,十年。
这十年,陈玄和杨蜜如隐居的神仙眷侣。
他们依然清晨练气,午后授业,黄昏时一家三口登山观云。
陈玄教的学生已逾千人,亲传的武学弟子也收了第三批。
他们教的早已超出这个时代的认知——从元素周期表到电磁感应,从细胞学说到进化雏形,虽只是皮毛,却已足够点亮无数双眼睛。
而山下,石昊领导的关中,正经历着一场静默却深刻的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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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石昊没有急着扩土开疆。
他在华阴城旧址上,建起了第一座“天工院”。
从书院走出的学生们,将陈玄传授的知识落地生根:改良的高炉炼出更韧的铁,新式纺车织出更细的布,依照《基础机械原理》造出的水车与风车,让粮食加工效率提升数倍。
第二年,《均田令》彻底落实。
农会取代了乡绅,合作社连通了产销。
当第一个不用交租的秋收来临时,关中平原的哭声不是悲切,而是喜极而泣。
第三年,石昊颁布《兴学令》。
凡六至十五岁孩童,不论男女,必须入学。
教材是书院编纂的《新编三字经》《算术入门》《格物常识》。
最初有老儒痛心疾首:“女子无才便是德!”
可当第一批女学生学成后,成为医馆助产士、学堂蒙师,将新生儿夭折率生生拉低时,反对的声音渐渐哑了。
第五年,关中的道路变了。
不再是坑洼的土路,而是用“水泥”(学生们按陈玄提示试制成功)铺就的平整大道。
大道连接各县,驿站旁设有免费供水的茶棚,巡逻的“民安队”取代了旧衙役。
治安案发率,十不及一。
第七年,一场瘟疫自河南传入。
旧时这等大疫,往往“十室九空”。
但关中各医馆早有准备——书院医科学生三年前便编纂《防疫手册》,推广沸水消毒、隔离救治。
疫情被控制在三个村子内,死亡不过数十。
自此,“华山药术”名动四方。
而真正让关中脱胎换骨的,是第九年建成的“龙首渠”。
这是石昊亲自带队,三百书院学子勘测设计,征募十万民工(付工钱,管饱饭)修建的水利工程。
渠成那日,渭北旱原百万亩薄田,一夜变成水浇良田。
当年秋收,关中粮仓爆满,石昊下令:“除储粮外,余者平价售予邻省饥民。”
也就是那时,关外的流民开始像潮水般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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