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五十年后(1/2)

共和二十坤年(一坤年=两年半),春天。

华山之巅,国家第一大学的钟声在晨雾中回荡。

这座由当年华山书院扩建而成的学府,如今已是亚洲最大的学术中心。

钟声惊起一群白鸽,它们掠过新建的天文台穹顶,飞向初升的朝阳。

天文台里,白发苍苍的陈新生放下望远镜。

他今年七十八岁了,依然每天清晨来这里观测星空。

记录本上,今天的数据旁有一行小字:“海王星轨道参数修正完成。玄蜜彗星将于下月回归——以父母命名的小行星,第五次经过近日点。”

他合上本子,望向东方。

那里,长安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清晰起来——不再是五十年前那座灰扑扑的古城,而是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电车穿行、电报网络密布的现代都市。

更远处,铁路像银色的血管,连接着共和国的每一个省份。

“院长,”年轻的助手轻声提醒,“建国五十周年庆典,您该出发了。”

陈新生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望远镜。

镜筒上刻着一行字:“致永恒的求知者——陈玄、杨蜜,共和元年。”

那是父亲母亲留下的唯一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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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中央广场,五十万民众静立。

没有跪拜,没有山呼万岁,只有一种肃穆的期待。

广场中央,五十四米高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刚刚揭幕——碑身上没有帝王将相的名字,只有三行鎏金大字:

“纪念所有为华夏新生牺牲的普通人”

“纪念所有为共和国建设奉献的劳动者”

“纪念所有为文明传承奋斗的求知者”

纪念碑下,坐着这个国家的缔造者们。

石昊九十六岁了,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薄毯。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台下的人潮,但能听见声音——孩子们的歌声,工人的号子,学生朗诵宪法序言的声音。

李石头八十四岁,腰板依然挺直。

他身边坐着周慧——共和国第一位女主席,今年七十五岁,依然每周去女子师范学校讲课。

陈新生坐在父亲母亲曾经的位置上。那个位置空了五十年,今天,他替他们坐着。

军乐队奏响《新生之歌》——那首由关中民歌改编的共和国国歌。

没有恢弘的乐章,只有朴素的旋律,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歌声中,石昊忽然抬起手。

全场静默。

“孩子们……”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苍老却依然清晰,“我……看不见你们了。”

人群中有啜泣声。

“但我知道,”石昊继续说,“你们站在那里。站着,挺直腰杆站着——这,就是我们当年想要的一切。”

他顿了顿,像是在积蓄力气:

“五十年前……在襄阳城外……我对一群快要饿死的百姓说:‘从今天起,不用跪了。’”

“他们不信。”

“后来,在南阳城头……我又说:‘从今天起,土地归种地的人了。’”

“他们半信半疑。”

“再后来……在京州紫禁城……我说:‘从今天起,这天下是所有人的了。’”

他抬起头,虽然看不见,却仿佛在凝视每一个人:

“现在……五十年过去了。”

“你们告诉我——”

他的声音忽然提高:

“你们……还跪着吗?!”

“不——跪——了——!”五十万人齐声回答,声浪震天。

“土地……是谁的?!”

“人——民——的——!”

“这天下……是谁的?!”

“全——体——公——民——的——!”

每一次问答,声浪就高一分。

到最后,整个长安城都在震颤,像一头苏醒的巨兽在咆哮。

石昊笑了,那笑容里有泪:“好……好……那我这一生……值了。”

他转向陈新生:“新生……你爹娘……看见了吗?”

陈新生站起来,走到纪念碑前,仰头望着那三行金字:

“他们看见了。”

“他们一直都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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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典结束后,陈新生独自登上华山。

不是坐缆车——虽然共和国十年前就建成了亚洲第一条登山缆车——而是一步一步,沿着父亲母亲当年走过的石阶。

路变了。

石阶修得更平整,沿途有了路灯、休息亭、指示牌。

但山还是那座山,松涛还是那片松涛,溪涧还是那条溪涧——父母的长眠之处。

他在溪边坐下。

五十年了,这条溪水从未断流,就像某种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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