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睁眼竟然被流放(2/2)

她是林晚,是二十一世纪独立自强、能啃下最复杂工程项目的土木工程师。绝境求生?她没试过,但她擅长规划和解决问题。而眼下,活下去,让这一家人都活下去,就是她必须面对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项目”。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肺叶,却也让她昏沉的头脑清晰了些许。目光掠过家人沉重的木枷和脖颈间的绳索,望向队伍前后。

这是一支长长的、沉默而绝望的队伍。除了他们林家,前后还有几十号人,男女老少皆有,个个面如菜色,神情麻木。押解的官兵大约二十余人,骑着瘦马或步行,手持鞭刀,神色不耐地驱赶着。

队伍正行进在一条荒凉的古道上,两侧是深秋凋敝的山林,远处层峦叠嶂,雾气缭绕,透着说不出的压抑和未知。

流放三千里,西南滇州。林晚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这个时代地理的可怜知识,只知道那是边陲,是蛮荒,是瘴疠横行、夷人杂处的不毛之地。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而这具身体,虚弱得恐怕连明天的路都走不完。

就在这时,负责押送他们这一段的官兵头目,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精悍的汉子,骑着马踱了过来,目光扫过木板上的林晚,又看了看气喘吁吁的林家三兄弟和苏氏,眉头拧起。

“磨蹭什么!照这个速度,天黑前到不了驿站,全体受罚!”他的声音粗嘎,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林坚低头,闷声道:“官爷,小妹她病重……”

“病重?”刀疤头目王虎冷笑一声,“流放路上,死活由命!跟不上,就按逃犯处置!”他扬了扬手中的鞭子,破空声让苏氏恐惧地抱紧了林晚。

林晚心脏一缩,她知道这不是威胁,是随时可能落下的现实。求情没用,示弱只会更糟。

她必须做点什么。

在王虎不耐烦地再次举起鞭子前,林晚用尽力气,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她的脸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那双刚刚承接了另一个灵魂的眼睛,却异常的清晰和镇定。

“官爷……”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微弱,却努力保持平稳,“小女子并非有意拖延。只是若病殁途中,于官爷的押解文书上,恐怕也需多费笔墨解释。能否……允我们稍缓片刻,喂些水药,若能支撑到驿站,也免了官爷麻烦。”

她的话没有哀求,而是陈述利弊。王虎举着鞭子的手顿了顿,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据说病得快死了的林家小姐。印象中,这是个胆小如鼠、遇事只会哭的闺阁女子,此刻看来,倒有几分不同。

他又瞥了一眼虽然落魄却依旧腰背挺直、沉默立于一旁的林崇山——即便戴着枷锁,那股沙场历练出的沉凝气势仍在。王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冷哼一声,鞭子终究没有落下。

“一炷香!就一炷香!然后立刻跟上!”他调转马头,去呵斥其他落后的人。

一炷香,短暂的喘息之机。

苏氏和林家三兄弟都松了口气,惊讶地看向林晚。

“晚儿,你……”苏氏抚摸着女儿汗湿的额头,又是心疼,又是疑惑。

林晚靠在母亲怀里,感受着那细微的温暖,目光却已投向灰蒙蒙的天空和蜿蜒向西南的荒路。

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带着这一家人,在这绝境里,走出一条生路。

一滴温热的泪,终于还是从她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脏污的衣领上,无声无息。

路还长,而她的“项目”,刚刚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