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余烬·珍琏惹祸端(1/2)
北静王府那张华美的请帖,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荣国府表面死寂的焦灼中激起了短暂的、虚幻的泡沫。贾政捧着帖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日来的愁苦似乎都淡了几分,连声催促宝玉准备赴宴,仿佛这场“赏菊小集”真能扭转乾坤。宝玉心中却沉甸甸的,黛玉的叮嘱和冯紫英那湿漉漉的警告纸条,如同两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头。他强压下不安,在袭人、麝月的张罗下,开始挑选赴宴的衣物,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深不可测的王府旋涡之中。
然而,贾府这艘千疮百孔的大船,早已不堪重负。未等宝玉踏入王府的门槛,内部积蓄已久的火药桶,便以最惨烈、最丑陋的方式,轰然引爆!
这一日清晨,宁荣街的宁静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和震耳欲聋的喧哗彻底打破!
“贾珍!还我爹命来!”
“贾琏!黑心烂肺的畜生!还我血汗钱!”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只见宁国府气派的黑油大门前,竟赫然停着一口薄皮棺材!几个披麻戴孝、形容枯槁的男女跪在棺前,捶胸顿足,哭天抢地!为首一个青年,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跳,手里高举着一份沾着暗褐色污渍(疑似血迹)的状纸,对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厉声嘶吼:“贾珍!你强占我家祖田,逼死我爹!今日我张栓柱抬棺在此,告不倒你,我誓不为人!” 周围已聚集了大批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几乎同时,荣国府的东角门也被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堵得水泄不通!这些人衣着各异,有穿着绸缎的商人,也有粗布短打的苦力,个个脸上带着愤怒和绝望,挥舞着借据、契书,对着门内破口大骂:
“贾琏!滚出来!你放印子钱,利滚利,逼得我倾家荡产!”
“还钱!再不还钱,老子跟你拼了!”
“我兄弟被你逼得上了吊!今天不给个说法,就死在你家门口!”
人群中,一个妇人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瘫坐在地,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当家的啊…你死得好惨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贾琏!你不得好死啊!”
宁荣两府,瞬间被愤怒的人群和凄厉的哭嚎声淹没!抬棺告状!堵门索命!这如同市井泼皮闹剧般的场景,却真实地发生在赫赫扬扬的国公府门前!百年簪缨世家的脸面,被彻底撕碎,踩进了泥泞里!
“反了!反了天了!” 荣禧堂内,贾政听到外面震天的喧哗和管事的急报,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他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在地上,墨汁四溅!“孽障!两个孽障!贾家的脸…贾家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去!快去请大老爷(贾赦)!请珍哥儿!请琏儿!让他们自己滚出去收拾!收拾不了,就…就让他们死在外面!” 贾政的声音嘶哑绝望,充满了无力与狂怒。
贾赦推说“头疼”,闭门不出。贾珍龟缩在宁府深处,只派了几个管家和粗壮家丁去门口弹压,试图驱散人群,却引来更激烈的反抗和围观百姓的怒骂。贾琏更是踪影全无,不知躲到了哪个相好的外宅里。
整个贾府乱成了一锅粥!仆役们惊慌失措,奔走相告,人心惶惶。主子们或暴怒,或躲避,或噤若寒蝉。往日里井然有序的深宅大院,此刻充斥着哭喊、咒骂、呵斥和杯盘碎裂的声音,如同末日降临。
宝玉站在怡红院的廊下,听着外面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哭嚎和叫骂,看着府内一片狼藉、人人自危的景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冯紫英的警告、叶神医的箴言、黛玉的忧虑…所有的不祥预感,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残酷的现实!贾府,这座看似巍峨的巨厦,终于从根基处开始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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