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余烬·珍琏惹祸端（2/2）

他猛地转身冲回书房，反手锁上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命运扼住咽喉的窒息感和必须立刻行动的急迫感！他迅速走到书架后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挪开几本厚重的书，露出一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正是存放着半块汇通号玉佩、剩余银两和秘密药材的小匣子。

他颤抖着手打开匣子，确认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那半块温润的玉佩，此刻仿佛成了唯一能抓住的实体。他紧紧攥着玉佩，冰冷的触感让他狂跳的心稍稍平复。他迅速将匣子里的银两和药材重新清点、包裹，藏得更深、更隐秘。又将冯紫英那张写着警告的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茗烟！” 宝玉压低声音唤来心腹，“从今日起，你寸步不离怡红院！给我死死盯住院门！任何外人，尤其是太太、赵姨娘那边的人，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许踏入书房半步！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是！二爷！小的明白！” 茗烟也感受到了府里天塌地陷般的气氛，脸色发白，重重点头。

就在这混乱达到之际，一个更致命的消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由一个小太监（元春宫中旧人，冒死送出）仓皇带入了贾府，直接送到了贾母和王夫人面前：

“老太太！太太！不好了！宫里…宫里传出消息…娘娘（元春）…娘娘她…染了急恙，病势沉重…皇上…皇上口谕，暂停…暂停一切觐见…让娘娘…安心静养…”

“染恙静养…暂停觐见…”

这轻飘飘的八个字，落在贾母和王夫人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什么“染恙静养”？这分明是“失宠幽禁”最体面也最冰冷的说法！贾府最后的一根擎天柱，断了！

“我的元春啊！” 贾母哀嚎一声，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荣庆堂内顿时一片哭喊混乱！

王夫人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散落一地。她脸色惨白如鬼，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空洞的眼神里，映照着窗外宁荣街上那抬棺告状的惨烈景象，以及府内一片狼藉的末日图景。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宝玉站在书房的窗前，听着荣庆堂方向传来的、贾母晕厥引发的更大混乱，以及府外那持续不断的、如同丧钟般的哭嚎咒骂，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手中，那半块玉佩的棱角，深深硌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这痛感提醒着他：大厦已倾，独木难支。

但，他手中至少还握着这方寸之地的希望。

他必须，也只能，为这方寸之地，燃尽最后一缕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