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石缝后的天地（1/2）

天刚蒙蒙亮，萧执就准备好探索那个藤蔓后的石缝。

他带了火折子、一截浸了松脂的细木棍（简易火把）、绳索，还有那把柴刀。沈清辞本想跟着，但被萧执以“空间可能狭窄，人多不便”为由劝阻，只让她和小明守在洞口警戒。

萧执身材高大，但异常柔韧。他先卸下背上的装备，深吸一口气，侧身缩骨，竟真的从那狭窄的石缝一点点挤了进去。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石缝进去约莫一丈深后，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天然的溶洞，不算大，但比外面的瀑布石窟更干燥，顶部有细小的裂缝透下天光，空气流通也比预想的好。地面较为平整，角落甚至有一小汪清冽的积水，是从岩壁渗出的，形成一个小小的石臼状水洼。

最让萧执意外的是，溶洞内侧的岩壁上，附着着一层灰白色的、结晶状的东西。他凑近用火把照亮，用手指捻起一点，尝了尝——微咸，带点涩。

是硝土。

虽然纯度不高，但在这个时代，硝是制作火药、鞣制皮革、甚至某些药物的重要原料，属于官府严格管控的物资。民间私采是重罪，但在这深山老林、无人知晓的溶洞里……

萧执眼神微沉。这个发现，价值难以估量，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他仔细检查了整个溶洞，确认没有其他出口，也没有大型野兽栖息的痕迹。溶洞的空间足以容纳四五个人起居，且极其隐蔽，作为紧急避难所甚至第二个秘密据点，再合适不过。

退出溶洞后，萧执将发现告诉了沈清辞，略去了硝土的部分——现在还不是时候，知道得太多对她未必是好事。

“里面干燥，有水源，空间足够。可以作为我们的备用基地，或者……储存一些特别物资的地方。”萧执说道，“入口狭窄是缺点，也是优点，易守难攻。”

沈清辞听了描述，很是高兴：“太好了！我们可以把一些重要的工具、原料，或者做好的成品存放在里面，万一外面出事，也有个退路。”

小明也好奇地探头探脑，被沈清辞拉住：“里面黑，等萧大哥清理好了再带你进去看。”

接下来几天，三人分工协作。萧执主要清理和加固溶洞内部，用石块垒了个简易的储物台，又拓宽了入口处的一小段，方便进出搬运。沈清辞则带着小明，加紧处理周掌柜加订的茯苓膏和其他货品。新发现的溶洞给了她灵感，一些需要阴凉干燥环境储存的半成品或原料，都可以移进去。

与此同时，沈清辞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小明更多的技能。不仅仅是清洗研磨，还教他认识几种关键的调味和药用植物，讲解简单的药性搭配原理。小明学得很用心，记忆力也好，很快就能独立完成山药粉的过筛和封装了。

萧执偶尔会指点小明一些强身健体的基础动作，或是设置陷阱的技巧。小明对这个沉默寡言但无所不能的“萧大哥”既敬畏又依赖，眼神里的崇拜日渐加深。

瀑布石窟和溶洞，在这个秋天，悄然变成了一个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小小家园。

* * *

山下的暗流，却在加速涌动。

张捕头派出的暗探，都是擅长山地追踪的老手。他们从沈家村后山开始，一寸寸地搜寻可疑痕迹。猎户废弃的陷阱、被掩盖的篝火余烬、不寻常的植物采集痕迹……都被他们仔细记录下来。

野人谷入口处，他们发现了更多线索：新鲜的、非兽类的脚印（虽被刻意掩饰），折断的荆棘枝条，甚至在一处溪边石头上，找到了一小片粘着的、不同于本地常见植物的叶片——那是沈清辞从更深处移植过来尝试种植的紫苏叶子，不小心遗落的。

“头儿，野人谷里面肯定有人，而且不是普通猎户或山民。”暗探回报，“痕迹很小心，但留得不少，像是长期活动，而且……似乎在建设什么。”

张捕头看着摊开在桌上的草图，上面标注了发现痕迹的大致位置。“建设？”他指尖点在野人谷腹地，“在里面能建设什么？匪巢？还是……”

他想起周掌柜那里流出的、工艺精致的山货。如果真有那么一群人，隐藏在野人谷里，专门制作这些新奇东西……那倒解释得通。但为何如此隐蔽？只是为了躲避赋税？还是……有更不可告人的目的？

“继续查，但不要进谷太深，尤其不要惊动里面的人。”张捕头下令，“重点摸清他们的人数、活动规律、以及进出谷的路线。特别是……他们和周掌柜之间的送货渠道。”

“是！”

暗探领命而去。张捕头靠回椅背，手指敲着扶手。事情比他预想的更有趣了。一个可能掌握特殊技艺、行事隐蔽、连李茂财和王三都奈何不得的团体……

是招安？还是……吃掉？

他需要更多信息。

* * *

李府的气氛则日渐压抑。

五十两悬赏挂出去快半个月了，除了几个想浑水摸鱼、乱报假消息的闲汉，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沈清辞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带着，那个据说可能懂药、卖石斛的“少年”也消失无踪。

李茂财的耐心快耗尽了。他损失了六十两（买人的钱），又花了些打点官府和悬赏的钱，却连个人影都没抓到，这让他感觉像个笑话。更让他窝火的是，最近生意上也有些不顺，几笔预期的进项出了问题，手头有些紧。

“老爷，”管家小心翼翼地道，“张捕头那边……好像也不是很上心。咱们是不是……再加点码？”

“加码？加什么码？”李茂财没好气地说，“五十两还少吗？再往上加，别人还以为我李茂财的丫鬟偷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呢！”

管家不敢吭声。

李茂财烦躁地踱步：“沈大海两口子那边呢？他们侄女跑了，弟弟也丢了，就没点说法？”

“他们……他们就说不知道，还反过来问我们要人，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管家声音越来越小。

“废物！”李茂财狠狠一拍桌子，“都是废物！”

他喘着粗气，眼中闪过阴鸷的光芒。软的不行……或许得来点硬的？明面上找不到，暗地里呢？那些收钱办事的亡命之徒……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毒藤一样在他心里蔓延开来。虽然雇佣黑道风险极大，容易引火烧身，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舍不得那可能存在的“懂药”的价值。

“你去……”李茂财压低声音，对管家吩咐了几句。

管家脸色一白，但还是躬身应下：“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

李茂财走到窗前，看着庭院里凋零的秋花。沈清辞……不管你在哪，既然让我李茂财惦记上了，就别想跑。

* * *

野人谷，瀑布石窟。

沈清辞清点着第二批准备交货的货物：十五罐茯苓膏，十罐混合菌菇粉，外加五斤新试制的、加了桂花蜜的甘草陈皮丸（润喉生津的小零食）。周掌柜对茯苓膏的需求果然很大，价格也又提了半成。

这次的交货地点，萧执选在了更远的、靠近邻县边界的一处山神庙，时间定在深夜。传递消息的方式也换了，用的是孩童玩耍的、用不同颜色石子排列的简易密码，由萧执提前放在济世堂后门一块松动的地砖下。

一切准备就绪，但沈清辞心头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山林间偶尔过于异常的寂静，也来自于动物们某些焦躁的迹象。

“萧大哥，”在萧执准备出发前，沈清辞叫住他，“这次……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要不，缓一缓？”

萧执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火光下，少女眉头微蹙，眼中是真切的担忧。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对他而言有些陌生。

“周掌柜的订单要得急，违约会影响信誉，也可能让他产生疑虑。”萧执分析道，“不过，你的直觉值得重视。这样，我提前两个时辰出发，沿途会加倍小心，布设更多预警。如果发现任何异常，我会放弃交货，直接撤回。”

他顿了顿，看着沈清辞：“你们这里也一样。我不在的时候，启用溶洞的预警机关，一旦有异动，不要犹豫，立刻带小明躲进去，封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