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钢铁巨鲸(1/2)

七十一小时,在紧绷的筹备中流逝得如同指间沙。

此刻,游隼小队全员,以及从新天基市紧急抽调的部分国安局技术支援人员,正站在“开拓者号”深潜母船的舰桥翼桥上,看着脚下这片被晨曦染成铁灰色的浩瀚大洋。

关岛基地在身后已缩成天际线上一抹模糊的轮廓。海风很大,带着咸腥的水汽和远洋特有的空旷感,呼啸着穿过翼桥的金属围栏,拍打着每个人身上的特制深蓝色抗风服。

“开拓者号”并非战舰,它是一头专门为深渊科考与特种作业设计的钢铁巨鲸。

全长一百八十五米,宽三十米,船体线条圆钝厚重,漆成哑光的深灰色,以减少在敏感海域的光学特征。最显眼的是船体中后部那宛如拱桥般隆起的巨大a型架和开放式后甲板作业区,那里此刻正被防水布严密覆盖,其下就是此次任务的核心——“海龙-iv”深潜器。

母船内部,则是另一番景象。

穿过厚重的气密门,进入主舱区,空气立刻变得干燥,弥漫着淡淡的臭氧、润滑油和高效过滤系统产生的“洁净”气味。

通道宽阔,但管线密布,粗大的液压管、线缆束和通风管道沿着天花板和墙壁延伸,被醒目的颜色和编号区分开。脚下是带有防滑纹路的金属格栅,脚步声带着空洞的回响。

生活区集中在船体中前部上层。房间紧凑但功能齐全,墙壁是淡灰色的复合材料,隔音极好。简报室、医疗站、健身房、以及一个不大的公共休息室分布其中。休息室里甚至有台老旧的咖啡机,正冒着热气,成为这冰冷钢铁环境中一丝微弱的人间烟火气。

而真正的核心,在更下面的“任务控制中心”()。

占据了整整一层甲板的前端,视野开阔的前窗被多层高强度玻璃保护,此刻显示的是外部摄像机传来的海面实时画面。

室内光线柔和,以暗蓝色和黑色为主调,数十块大小不一的屏幕呈弧形排列,显示着船体状态、海洋气象、声呐图谱、通讯链路状态以及来自后方新天基市、欧联、熊国、星条联邦各指挥节点的加密数据流。

控制台前,穿着不同颜色制服或便服的操作员低声交谈,手指在触摸屏和实体按键间飞快移动。

沈丽芸站在中央的指挥席旁,与“开拓者号”的华裔船长——一位姓郑、沉默寡言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航海家在低声交换着最后的信息。

她已换上贴身的深蓝色作战服,肩部有国安三科的徽记暗纹,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

萧暮雪和陈默占据了一侧的技术控制台。萧暮雪面前是整合了多方情报源的动态海图与威胁评估系统,她眼神专注,快速比对着一行行刷新数据。陈默则负责维护游隼小队内部以及与“海龙-iv”的独立数据链,眼镜片上倒映着瀑布般的代码,手指在多个键盘间无缝切换。

伊琳娜没在,她被“保护”在隔壁一间高度屏蔽的通讯加密舱内,那里是整艘船电子防御和主动探测的核心,也是与后方陆成道保持最高等级直线通讯的节点。她需要确保这条生命线在复杂的深海电磁环境下依然畅通。

谢尔盖和索菲在后甲板作业区。

防水布已被掀开,“海龙-iv”深潜器完全展露出来。它并非想象中的流线型潜艇模样,更像一个被厚重铠甲包裹的、带有多个观察窗的球形舱与复杂外挂设备的结合体。

主体是一个直径约四米的钛合金耐压球壳,表面是暗淡的深灰色,布满了传感器接口、推进器矢量喷口和机械臂基座。

球壳前方是巨大的弧形前窗,由多层融合水晶与高强度复合材料制成,足以承受万米深海的恐怖压力。

球壳下方和后方,连接着相对细长的、容纳电池组、压载水箱和各种辅助设备的非耐压舱段,整体长度约十二米。

谢尔盖正带着几名船上的机械师,对深潜器外部的机械臂和采样工具做最后一次人工检查。他粗壮的手臂稳稳地调整着一个多关节夹具的液压压力,嘴里嘟囔着:“欧联的传动密封圈……熊国的关节轴承……星条联邦的深潜器耐压壳技术和液压油路……啧,真成了万国牌。希望下去别散架。”

索菲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核对着一项项外挂设备清单。她换上了欧联海洋局制式的紧身深潜内衬,外面套着便携式抗压服,金色的头发被仔细塞进防护头套里,只露出白皙的脖颈和下颌线。她碧蓝的眼睛扫过深潜器的每一个细节,偶尔会用手指在平板上标注什么,神情是技术专家特有的冷静与疏离。

顾三平在母船深处的“装备整备与压力适应舱”。

这个舱室更加狭小,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模拟着逐步增加的环境压力。他正站在一个开放式维护架前,面前是他的“影武者-深渊型”。

外骨骼的主体框架进行了彻底的强化,关节处覆盖着多层仿生密封材料,颜色变为更不易反光的深海墨黑。背部加装了紧凑型的深渊推进单元,两侧肩部整合了高亮度多频段照明灯和激光测距\/通讯阵列。最显眼的变化是四肢和躯干关键部位,覆盖了额外的、带有蜂巢结构的超强复合材料护甲,用以分散极端水压。整套系统看起来比陆基型更加粗壮、厚重,充满了为对抗自然伟力而生的力量感。

刘浩博士的远程全息影像悬浮在维护架一侧,脸上带着熬夜后的疲惫,但眼睛放光,语速极快:“……三平,最后确认:所有主关节的二次压力补偿阀已经调试到最佳阈值,能自动应对每秒十五米以内的压力变化。但记住,如果遭遇剧烈颠簸或外部冲击导致压力读数异常飙升,系统会优先保核心框架和你的生命维持,可能会暂时锁死部分外部活动关节,直到压力稳定。到时候别慌,那是设计逻辑。”

“明白,刘博士。”顾三平的声音透过刚刚戴上的测试用通讯面罩传出,有些沉闷。他活动了一下手臂,感受着外骨骼在模拟压力下的反馈,流畅但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仿佛每一寸金属和复合材料都在无声地对抗着无形的巨力。

“还有,‘钥匙’的被动感应模块,”刘浩压低了声音,虽然知道通讯是加密的,“我已经按你提供的星图特征微调了它的谐振频率,并链接到了外骨骼的环境扫描次级系统。它不会主动发射信号,但只要在接近特定能量场或结构时,可能会引发微弱的共振反馈,提醒你注意。这很模糊,但……或许有用。”

顾三平点了点头,手指下意识地拂过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加厚储物格,里面静静躺着那枚黄铜钥匙和微缩胶片。母亲和外公的线索,与眼前这冰冷的技术造物以这样一种隐蔽的方式连接在一起。

压力适应训练的最后阶段是模拟急速上浮减压。

顾三平躺进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压力舱,感受着压力快速降低带来的微妙眩晕和关节酸胀感。

他的目光透过舱壁,能看到外面监控屏幕上跳动的生理数据和刘浩博士关切的脸。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身后是倾尽全力的技术团队,是整装待发的队友,是那片需要守护的陆地。

两小时后,压力适应结束。顾三平走出整备舱,在通道里遇到了从后甲板上来的谢尔盖和索菲。

“怎么样,咱们的铁棺材?”谢尔盖拍了拍顾三平肩上厚重的护甲,发出沉闷的声响,“看着还挺结实。”

“外骨骼状态良好。深潜器呢?”顾三平问。

“一堆精密玩具拼起来的,”谢尔盖撇撇嘴,“希望下去后别因为谁家的软件不兼容死机。”

索菲看了谢尔盖一眼,对顾三平说:“深潜器整体状态达标。不过,星条联邦提供的主动声呐阵列和部分环境采样器的控制协议,与我们和欧联的主系统存在潜在的指令冲突风险。我和陈默、伊琳娜已经建立了隔离协议和手动覆盖流程。必要时,我们可以切断它们的部分自动功能。”

这意味着更多的工作量和风险,但也是必要的防范。

他们一起来到。沈丽芸正在与全息影像呈现的拉法叶少校、瓦西里、珍妮特·李少校进行出发前的最后协调。汤姆森顾问的影像也在,但只是旁听。

“……综上所述,‘开拓者号’将于四小时后抵达预定下潜点gp-77。”沈丽芸指着海图上的一个光点,“海况符合下潜条件。‘海龙-iv’及a队成员,请于两小时内完成最后的个人装备检查与状态确认,并在后甲板集合。b队将全程监控,并提供必要支持。”

拉法叶少校点头:“收到。我方人员已准备就绪。”他的影像看向顾三平和珍妮特·李,“顾先生,李少校,一小时后,我们将在深潜器内进行最后一次内部系统联调。”

“明白。”珍妮特·李的回答简洁有力。

顾三平也点了点头。

通讯暂时中断。

沈丽芸转向自己的队员:“还有两小时。各自最后准备,检查所有个人装备,尤其是通讯、定位和应急生命维持装置。谢尔盖,你配合船上的安保小组,再次巡视全船,尤其是后甲板和深潜器挂载区。索菲,你跟我来,我们需要和郑船长最后确认一下极端情况下的母船机动预案。”

众人散去。顾三平没有回舱室,而是独自走上了上层甲板的露天观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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