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浴火重生（1/2）

卡恩那只独眼如同淬火的钢锥，死死钉在周琛风衣下那处象征性的鼓起上。整个“断指厅”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贪婪吞咽口水的声音。十几个“断指”成员如同围猎的鬣狗，眼神在周琛和地上那堆珍贵的干粮、清水、电池之间疯狂扫视，握着武器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来了来了，经典环节——验货。’ 周琛心里的小人儿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维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无奈又有点“你真麻烦”的笑容。他右手依旧插在口袋里，指尖感受着“蜂鸣”那温润而冰冷的触感。“卡恩老大，”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完全无视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我这‘小玩具’呢，有点认生。脾气爆，耗能大，启动一次，代价够换十块这样的干粮。”他脚尖随意地踢了踢地上那金黄色的砖块，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颗糖果，“您想看它‘亮个相’，没问题。但这动静，还有这消耗……总得有点由头吧？总不能就为了听个响儿，让大家伙儿心疼？”

他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拒绝，反而把“展示”的成本和后果甩了出来，顺带还暗示了自己“财大气粗”——一次启动费等于十块压缩干粮！这数字砸得周围的“断指”成员又是一阵骚动，看向周琛的眼神除了贪婪，更多了几分敬畏和……肉疼？毕竟，十块干粮啊！

卡恩的独眼眯得更紧了。周琛的滑不溜手和那副“老子有货就是任性”的态度，让他心头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但又硬生生被对那神秘武器的忌惮压了下去。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低吼，猛地一挥手，指向厅外：“好！由头？老子给你！收拾东西，跟老子走！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看看荒原上真正的‘热闹’！要是到时候你这‘小玩具’光会叫唤不顶用……”他那只完好的右手猛地攥拳，指关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剩下的威胁不言而喻。

“断指部”的老巢，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堡垒后方，地形骤然下陷，露出一片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布满巨大孔洞的岩石山壁。这里曾是一个废弃的矿坑入口，后来被“断指部”占据，改造成了他们的另一个据点兼“仓库”。各种抢来的、捡来的破烂物资就堆放在那些深浅不一、潮湿阴暗的洞穴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尿臊味、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混杂着铁锈和腐败有机物的怪味。

卡恩带着周琛和七八个最凶悍的心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其中一个位置最高、洞口也最大的洞穴。这洞穴内部空间不小，但极其简陋。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岩石，角落里铺着几张散发着馊味的破毛毡，就算是“床”了。洞壁上挂着几盏用废弃罐头和不知名油脂做的简易油灯，豆大的火苗摇曳着，将洞内的人影投射在嶙峋的石壁上，如同群魔乱舞。冷风顺着洞口倒灌进来，带着矿坑深处特有的阴寒湿气，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凉。

“喏，‘贵宾套房’！”卡恩用他那缺了手指的左手，随意地指了指洞内，“地方是破了点，但安全！”他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容里充满了不怀好意，“这矿坑深处，好东西不少，但‘邻居’也多，还特别‘热情好客’。晚上睡觉，耳朵竖高点！”他特意加重了“邻居”二字，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残忍的期待。

‘热情好客？’ 周琛借着弯腰整理自己那个破背包的动作，飞快地扫视着整个洞穴的结构。洞口还算开阔，但内部空间狭长，通往更深处的矿道幽暗如墨，仿佛巨兽的咽喉。岩壁湿滑，布满了苔藓和水渍。‘这地方，易攻难守，通风还差，简直就是个天然捕兽笼！卡恩这老狐狸，明摆着是想借刀杀人，看看我这‘小玩具’的成色，顺便消耗点我的‘弹药’（指能量）。’ 他心里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坦然，“挺好，接地气！就是晚上这‘邻居’要是太吵，我这人起床气比较大，怕控制不住‘小玩具’的脾气，吵着大家睡觉就不好了。”他拍了拍风衣内侧，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警告。

卡恩哼了一声，没再多说，留下两个眼神凶悍的喽啰守在洞口，便带着其他人钻进了旁边另一个看起来更“舒适”些的洞穴。留下周琛独自一人，对着那堆破毛毡和摇曳的油灯。

夜色，如同粘稠冰冷的沥青，彻底灌满了矿坑的每一个缝隙。风在洞口呜咽，在幽深的矿道里穿梭，发出时而尖锐时而低沉的哨音，如同无数冤魂在合唱。洞内的油灯早已熄灭，只剩下绝对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阴冷。周琛裹紧风衣，背靠着一块相对干燥的岩壁，没有睡。他闭着眼睛，看似在休息，但全身的感官都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开到了最大功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贴身存放的位面罗盘，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是此刻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心的东西。‘荒原的夜班‘dj’，这风声业务能力真强，从头嚎到尾不带重样的。’ 他默默吐槽着，试图驱散一点紧绷的神经。

突然！

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窸窣声，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潮湿的岩石上快速爬行，从洞穴深处那条漆黑的矿道里传来！那声音密集、粘稠，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湿滑感！

周琛的双眼在黑暗中猛地睁开！心脏瞬间漏跳一拍！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

“嗷——呜——！！！”

一声凄厉、尖锐、充满了痛苦和暴虐的嘶嚎，猛地从矿坑下方某个洞穴中炸响！紧接着是惊恐的呼喊、混乱的枪声、以及某种硬物被疯狂撞击、撕裂的刺耳噪音！混乱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在死寂的矿坑中炸开！

“操！是地穴蠕虫！还有钻岩鼠群！它们从下面上来了！”卡恩那特有的、如同砂轮摩擦的嘶吼声穿透混乱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守住洞口！别让它们冲进来！火！用火！”

周琛所在的洞穴洞口，那两个负责“看守”的喽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端起手中的自制霰弹枪就朝着矿道深处盲目地开火！

砰！砰！

枪口焰短暂地照亮了洞口，也照亮了前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十几条水桶粗细、长度难以估量的灰白色环节状生物，正如同巨大的、令人作呕的蛆虫般，蠕动着布满粘液和环状口器的躯体，从矿道深处涌出！它们的身体表面覆盖着粗糙的角质层，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粘稠的液体分泌和岩石被碾磨的声响。在它们身下、周围，是如同黑色潮水般汹涌而至的变异钻岩鼠！这些老鼠体型比普通家猫还大，浑身覆盖着灰黑色的、如同钢针般的硬毛，眼睛退化成了两个白点，但一张张巨口中却布满了匕首般锋利的、闪烁着寒光的牙齿！它们行动迅捷如电，在岩壁上攀爬跳跃，发出刺耳的“吱吱”尖叫，汇成一片死亡的浪潮！

一只离洞口最近的钻岩鼠被霰弹击中，半个身体炸开，污血和内脏飞溅！但这丝毫没能阻止鼠潮！更多的钻岩鼠踩着同类的尸体，如同黑色的箭矢般射向洞口！那两条巨大的地穴蠕虫更是无视了霰弹的冲击，蠕动着庞大的身躯，布满利齿的环状口器大张，朝着洞口狠狠噬咬而来！粘稠的、散发着强烈腐蚀性酸臭的涎液滴落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烟！

“妈呀！”洞口一个喽啰眼见那如同深渊巨口般的蠕虫吻部扑到眼前，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连枪都丢了！

另一个喽啰也被几只扑上来的钻岩鼠逼得手忙脚乱，身上瞬间被撕开了几道血口！

眼看洞口就要失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周琛动了！他没有拔出口袋里的“蜂鸣”，那玩意在这种狭窄空间对付潮水般的鼠群和皮糙肉厚的蠕虫，能量消耗太大，而且容易误伤。他的目标，是卡恩那声嘶吼中提到的——“火”！

他猛地从破毛毡上一跃而起，如同扑向猎物的猎豹！目标直指洞口角落里，一个被随意丢弃、半埋在一堆破烂里的、沾满油污的铁皮桶！那桶里，还残留着小半桶不知名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油脂——很可能是“断指部”用来做燃料的废机油！

周琛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他几乎是贴着地面滑铲过去，在几只钻岩鼠的利爪即将抓到他后背的瞬间，双手猛地抓住了那个沉重的铁皮桶边缘！腰部发力，全身肌肉贲张！

“喝啊！”一声低吼！

沉重的油桶被他硬生生抡了起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洞口那条正要挤进来的、最前面的地穴蠕虫！

噗嗤！

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废机油，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兜头盖脸地泼了那条蠕虫一身！也淋湿了它身前的一大片岩石地面和涌上来的钻岩鼠群！

那蠕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油腻的“洗礼”弄得愣了一下，环状口器蠕动的动作都迟缓了一瞬。被淋湿的钻岩鼠也发出更加焦躁的“吱吱”尖叫。

就是现在！

周琛借着抡桶的惯性，身体向后急退，同时右手闪电般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用粗糙的兽皮和某种坚韧藤蔓紧紧包裹、形状像个歪歪扭扭的土豆、表面还镶嵌着几块闪烁着不稳定微光的蓝色晶体的玩意儿！这正是他这几天在瑞娜营地休整时，偷偷摸摸、费尽心思，利用位面罗盘从某个能量逸散点“薅”回来、又结合荒原上能找到的简陋材料鼓捣出来的试验品——罗盘手雷1.0版！

‘土豆啊土豆，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技术了！千万别给爹丢脸，来个哑炮或者原地爆炸，那乐子可就大了！’ 周琛内心疯狂祈祷，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他用牙齿猛地咬掉兽皮包裹顶端露出来的一小截、用晒干的变异植物茎秆做成的简易引信！

嗤——！

一溜细小的火花瞬间从引信顶端迸射出来！燃烧速度极快！

周琛用尽全身力气，以一个标准的棒球投手姿势，将这个闪烁着不稳定蓝光、嗤嗤冒着火花的“惊喜土豆”，朝着洞口那片被废机油浸透的区域狠狠投掷过去！目标——那条被油淋了个透心凉的蠕虫大嘴！

“趴下！！！”他投出的同时，朝着旁边那两个还在发懵的喽啰狂吼一声，自己则猛地扑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

“惊喜土豆”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危险的弧线，精准无比地落入了那条蠕虫因疑惑而微微张开的、布满利齿的环状口器深处！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