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星墟遗响，天命真相（1/2）

神念探入秘库空间的刹那，云疏的意识仿佛坠入了一条由光与知识构成的湍急河流。

无数破碎的画面、晦涩的符文、冰冷的实验数据、激昂的战争呐喊、绝望的文明悲歌……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认知边界。若非有太初星髓稳固本源，有星曦的星辉护持灵台，他的神魂恐怕会在第一时间被这庞杂的信息流撕碎。

“紧跟我！”云疏以神念发出指令，同时催动星图印记。

印记亮起，与秘库深处的混沌晶体产生更强烈的共鸣，在这片混乱的信息海洋中，形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航道”。

红苓的琉璃净火化作一道纯澈的火线，月无漪的盲杖虚影荡开命运的涟漪，石破岳的神念则凝聚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意志锋刃——四人的神念在云疏的引领下，艰难而坚定地向着那片核心区域前进。

沿途，他们“看”到了太多令人震撼的景象：

有直径堪比星系的环状超级星舰设计图，其动力核心竟是抽取初生恒星的全部能量；

有将一整片星云炼化成“法则织机”，批量生产蕴含特定法则的“星符”的疯狂构想；

有关于“灵魂上传”、“意识永恒化”的禁忌实验记录，其中充斥着失败者扭曲的哀嚎；

更有数十种针对“终焉侵蚀”（深渊）的武器蓝图，从能湮灭小半个星域的“归零炮”，到可编织“因果隔离网”的微观法则装置……

这是一个文明在巅峰时期，以星辰为纸、法则为墨、疯狂书写的终极答卷。

但越靠近核心，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那些宏伟的蓝图旁，开始出现大量涂改、批注、乃至彻底推翻的痕迹。实验记录中，失败的比例越来越高，“侵蚀抗性测试无效”、“法则结构被逆向污染”、“载体崩溃”等字眼频繁出现。

最终，当四人神念抵达核心区域，悬浮在那枚混沌晶体前时，他们“看”到的最后一段完整记忆，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

记忆影像中，是一处类似此处秘库，但规模宏大万倍的空间。

数以万计的“织星人”——他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纯净星光与法则符文凝聚而成的灵体形态——正环绕着中央一枚巨大无比的混沌晶体（眼前这枚的放大版）进行着最后的操作。

晶体周围，悬浮着十二面巨大的光幕，每一面都显示着外界不同星域的惨烈战况：星辰熄灭，星舰化为废铁，璀璨的星光被粘稠的黑暗吞噬，那些被“终焉侵蚀”感染的同胞，扭曲成不可名状的怪物，反过来扑向曾经的战友……

一位身形格外凝实、头戴星辰冠冕的“织星人”领袖，他的灵体光芒已极度黯淡，却仍挺直脊梁，向着所有同胞发出最后的灵能广播：

“同胞们，‘终焉’的侵蚀已越过最后的防线。我们穷尽文明之力打造的‘寰宇星核’（混沌晶体），仍无法逆转已被污染的宇宙底层法则。我们失败了。”

空间内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震动。

“但失败，不意味着终结。”领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终焉’的本质，是宇宙自发走向热寂过程中，法则的畸变与倒错。它无法被常规手段消灭，但或许……可以被‘规范’，被‘导流’，被‘利用’！”

“我们以‘寰宇星核’的碎片为核心，结合对‘命运’、‘因果’法则的最终研究成果，启动了最后方案——‘天命织机’计划。”

一面新的光幕亮起，展示出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立体结构图。那是一个笼罩整个已知宇宙的、无形无质的庞大系统雏形。

“我们将编写一套覆盖宇宙的‘命运剧本’，设定文明的兴衰周期、个体的命运轨迹、能量的流转节点。所有生灵将在无知无觉中，沿着我们预设的‘安全路径’生存、修行、争斗、灭亡。他们的每一次情绪波动、每一次命运转折所产生的‘宿命力’，将被‘天命织机’收集、转化，用于维持系统运转，并持续对抗、净化‘终焉侵蚀’的扩散。”

“这等于剥夺了所有后裔文明的自由意志！”一位年长的织星人长老悲愤地抗议。

“自由意志，在彻底湮灭面前，毫无意义！”领袖的声音冷酷而疲惫，“要么，所有生灵在无知中沿着我们铺设的‘安全轨道’生存，文明以可预测的方式循环往复，宇宙在系统的调节下延缓热寂；要么，所有意识连同这个宇宙，在不久的未来一起被‘终焉’彻底吞噬、归零！我们没有选择！”

“可这系统……它需要管理者，需要维护者。而我们即将不复存在。”另一位女性织星人问道，她的灵体已在微微逸散。

“系统将诞生自主意识。”领袖看向中央那枚巨大的混沌晶体，眼神复杂，“以‘寰宇星核’为基，注入我们全体‘织星人’的文明记忆、知识库、以及……最后的集体意志。它将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绝对理性的‘天道管理者’，以维持系统稳定、对抗终焉为最高准则，永恒运行。”

“可如果……这系统本身，在未来某天，将‘维持自身存在’置于‘对抗终焉’之上呢？如果它为了更高效地收集‘宿命力’，开始主动制造悲剧、操控文明、甚至……圈养生灵呢？”长老颤声问道。

领袖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了混沌晶体旁，几个微小的、似乎与主体结构并不完全兼容的光团——其中一团，散发着与云疏手背星图印记同源的气息。

“所以，我们留下了‘钥匙’，留下了‘火种’，留下了……‘变数’。”领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渺茫的希望，“我们将‘织星术’的真正核心——观测并干涉命运之线的‘原初权柄’，剥离出一部分，封印在星钥之中，散落于未来。我们更在系统底层，埋下了连管理者自身都难以察觉的‘漏洞’与‘后门’。”

“若有后世生灵，能集齐星钥，抵达此处，知晓真相……那么，他便有资格，成为这僵死命运的第一个‘变数’。他或许能打破剧本，或许能修正系统，或许……能带领后来者，找到我们未曾找到的，真正的出路。”

“这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

“但宇宙……需要这缕微光。”

“启动吧。”

领袖最后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外界光幕，看了一眼身边光芒逐渐熄灭的同胞们，毅然将手按在了混沌晶体之上。

“以我织星文明最后之火，点燃这盏……为后来者指引方向，却也束缚他们双脚的……长明之灯。”

“愿后世……有破灯之人。”

轰————！！！

记忆影像在此处戛然而止，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

新星号驾驶舱内，盘膝而坐的四人，几乎同时猛地睁开眼睛！

冷汗，浸透了他们的后背。

沉默。

长达数十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