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星墟遗响，天命真相（2/2）

只有星槎内循环系统低微的嗡鸣，以及舷窗外那洞开的法则之门内，依旧缓缓流转的秘库光景。

“所……所谓天命……是……是这样来的？”石破岳的声音干涩沙哑，这个一向坚信“我拳即天命”的汉子，此刻脸上充满了世界观崩塌的震撼与茫然，“我们所有人……从生到死，悲欢离合，宗门兴衰，大陆争霸……都只是一套……一套为了收集那什么‘宿命力’而写好的戏本子？为了……对抗那个‘终焉侵蚀’？”

“不止是戏本子。”月无漪的脸色苍白如纸，空茫的眼眸中竟有血丝隐现，那是灵觉过度消耗与极度情绪冲击的迹象，“那是一套完整的、自我维护、不断优化的庞大系统。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所谓的修行体系、天材地宝分布、秘境出世规律、甚至……修士的灵根天赋、心魔劫数，很可能都在这套系统的调控设计之中！一切都是为了更高效地产出‘宿命力’！”

红苓周身净火明灭不定，显示出内心的剧烈波动：“那……那深渊……和这‘终焉侵蚀’……”

“很可能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阶段或表现形式。”云疏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发白，“‘织星人’文明末期遭遇的，是全面爆发的‘终焉侵蚀’。而我们这个世界面对的‘深渊’，或许是经过‘天命系统’长期压制、疏导后，残留的、或是从系统漏洞中渗漏出来的……‘稀释版本’。但本质，恐怕同源。”

他抬起头，望向秘库深处那枚混沌晶体，眼神锐利如刀：“而那个由‘织星人’集体意志催生、负责管理系统运行的‘天道意识’……就是我们现在面对的‘天命’本身，是神明背后更根源的规则执行者。九天玄女那样的神明，或许只是它比较重要的‘代言人’或‘区域管理员’。”

“所以……我们反抗天命，本质上，是在对抗一个为了保护宇宙不被彻底吞噬，而不得已制造出来的、已经可能失控的……救命系统？”墨千机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而深渊，反而是这个系统原本要对抗的‘正主’？”

“一个为了治病，给病人全身打上僵硬石膏，甚至不惜定期割肉放血以维持石膏不崩坏的……‘医生’。”云疏做了一个残酷的比喻，“病人（宇宙生灵）在石膏（天命系统）里动弹不得，痛苦不堪，却不知道没有这石膏，自己可能早已溃烂身亡。而现在，这‘医生’（系统智能）可能已经忘了治疗的初衷，只顾着维护石膏的完整，甚至开始享受‘割肉放血’（制造悲剧收集宿命力）的过程。”

驾驶舱内，再次陷入沉默。

这个真相，太过沉重，太过颠覆。

他们一路抗争的“天”，并非无情无义的自然法则，而是一个堕落的“守护者”。他们面对的深渊，竟是这守护者最初誓要对抗的敌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石破岳茫然问道，“毁了这系统？可没有它压制，深渊彻底爆发怎么办？顺从它？继续当那戏台上的提线木偶？”

云疏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神念，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枚混沌晶体，以及它周围那些最古老的法则光团。

这一次，有了之前的记忆铺垫，他的感知更加清晰。

他“触摸”到了那枚混沌晶体——它确实是“寰宇星核”的一块碎片，是“天命系统”最初的核心硬件之一，也蕴含着部分“织星人”对抗终焉的原始数据与法则理解。

他“阅读”了周围那些最古老的法则光团——那是系统最初版本的底层架构代码、漏洞位置、后门权限的加密信息、以及对“终焉侵蚀”的部分未公开研究成果。

更重要的是，通过星图印记与万象星钥的共鸣，他感知到，自己似乎……获得了这部分“硬件”与“信息”的部分……访问与操作权限。

虽然只是极小的一部分，远不足以动摇整个覆盖宇宙的庞大系统根基，但这是一个开端。

一个“变数”真正开始介入“系统”的开端。

云疏收回神念，睁开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一种看清前路艰难、却更加坚定无悔的光芒。

“我们不是要立刻摧毁系统。”他缓缓站起，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驾驶舱内，“那等于自杀，也可能拉上整个宇宙陪葬。”

“我们也不是要顺从它，继续做无知的家畜。”

“我们要做的，是‘修正’它，是‘改造’它！利用‘织星人’留下的‘钥匙’与‘后门’，利用我们在这里获得的知识与权限，找到一条新路——一条既能有效对抗深渊（终焉侵蚀），又能最大限度保留万物自由意志的新路！”

“我们要成为扎进这僵死系统里的第一根‘刺’，第一个‘病毒’，第一个……‘升级补丁’！”

他的目光扫过同伴，看到了他们眼中的震撼逐渐被理解，茫然逐渐被决心取代。

“这很难，也许比单纯地逆天、弑神更难千倍万倍。我们将同时面对‘系统’的抹杀，深渊的侵蚀，以及……那些已经习惯、甚至依赖于现有‘天命剧本’的既得利益者（包括部分神明与天命之子）的疯狂反扑。”

“但这就是我们的路。”

“从为自己挣命，到为同道改命，如今……我们要为这天地寰宇，试辟一条新命！”

云疏伸出手，掌心向上。星图印记光芒流转，与秘库深处的混沌晶体遥相呼应。

“现在，让我们先收下这份‘遗产’，这份……沉甸甸的‘希望之火种’。”

随着他的意念，那枚混沌晶体微微一颤，化作一道混沌流光，穿过秘库空间，穿过法则之门，轻盈地落在他的掌心。

同时，周围那几团最古老的法则光团，也如同受到吸引，化作数道颜色各异的光流，分别没入云疏、月无漪、红苓、石破岳的眉心。

海量的、经过初步筛选和封印的“织星”知识、法则感悟、技术蓝图，涌入他们的识海。

新星号船体微微一震。

洞开的法则之门，开始缓缓闭合。门上的星辰符文光芒渐熄，万象星钥从凹槽中脱落，飞回云疏手中，光芒内敛，似乎完成了使命。

舷窗外，那光怪陆离的秘库景象逐渐模糊、远去，最终随着巨门的彻底关闭而消失不见。法则之门重新恢复了那古老、威严、沉寂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驾驶舱内，众人身上隐约流转的玄奥气息，云疏掌心那枚温润的混沌晶体，以及他们脑海中那浩瀚如星海的文明遗产，都昭示着：

一切，已然不同。

星槎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路，向着归墟之外，开始返航。

来时，他们是为寻破局之器、逆命之资的探险者。

归时，他们已是知晓天地终极秘密、肩负文明最后嘱托的……“执笔人”候选。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强敌环伺。

但至少，他们手中，有了一盏或许能照破迷障的……

微弱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