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低语者之墟（1/2）

冰冷的扫描涟漪，如同死神无声的吐息，缓缓掠过，最终消失在归墟那粘稠的“灰”中。

林风——这座移动的、活着的“悖论-信息档案馆”——继续维持着最彻底的静默与伪装，如同一块真正死寂的“概念碎石”，混杂在周遭漂浮的残骸之间。内部，庞大的信息架构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分析着刚刚获取的宝贵数据。

“‘虚海之眼仆从’（暂命名‘清道夫-终极型’）基础扫描特征已记录。”

“威胁模型更新：归墟存在系统性清理机制，疑似存在‘成熟度’或‘异常度’阈值，触发定期或条件性‘巡视\/收割’。”

“本载体当前状态评估：因内部高度矛盾与信息驳杂，暂不符合标准模板，被判定为‘低优先级背景噪音’。此状态具有时效性，随载体演化或外部扫描协议升级可能改变。”

“核心目标修正：在下一轮可能的高精度扫描或‘收割’来临前，获取关于‘门’（连接其他‘海’的裂隙）的可验证信息，并评估其作为‘出路’的可行性与风险。”

指令清晰。他不能永远潜藏，被动等待被系统识别为“果实”或“错误”的那一刻。必须主动寻找变量。

那段古老遗言提到了“涡旋之心”——归墟最混乱、最矛盾的区域，传说中可能存在“门”。这听起来像一个逻辑上的悖论：最混乱的地方，却可能隐藏着通往有序（或其他状态）“海”的裂隙？但在这归墟之中，悖论本身就是常态。

他开始调整自身的信息伪装，不再完全模拟死物，而是尝试模拟一种在归墟中相对常见、又具有一定“活性”的形态——“游荡的执念聚合体”。这种存在通常由多个相近的、未完全消散的个体执念偶然粘合而成，思维混乱，行为无规律，对高级扫描而言属于“无害且无研究价值”的混沌团块。

伪装完成后，他缓缓脱离“概念垃圾场”，开始朝着感知中规则扰动最频繁、信息熵值似乎更高的方向移动。那是“涡旋之心”可能存在的方向。

（承）

越是深入，周围的“灰色”似乎变得更加……“稠密”和“活跃”。并非变得明亮或充满生机，而是漂浮的“概念残骸”体积更大，形态更诡异，彼此之间偶尔会发生非主动的、规则层面的轻微碰撞与摩擦，迸发出短暂而混乱的信息火花。一些残骸内部仍持续释放着扭曲的力场或重复的意念碎片，使得这片区域如同一锅缓慢沸腾的、由绝望与疯狂熬煮的浓汤。

林风小心翼翼地穿行其中，避开那些力场强烈的个体，同时以极低的功耗，持续收集着环境数据。他发现，这里的“概念残骸”似乎“死亡”得更不彻底，许多都保留着某种程度的“活性”，尽管这活性大多表现为痛苦的无意识呢喃、逻辑死循环或自我毁灭倾向。

就在他途径一片由无数破碎的“时间感”结晶堆积而成的怪异区域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如同滑腻的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的感知场。这意念并非广播，而是精准的“定向传递”。

【……新来的‘聚合体’？似乎……不太一样……带着好多‘故事’的‘味道’……】

林风瞬间警惕，信息架构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分析着入侵意念的来源和性质。意念本身似乎并无强烈恶意，反而带着一种浓重的、近乎病态的好奇与……倾诉欲。

【别紧张……‘碎片’……我也是‘碎片’……只是‘醒着’的碎片多一点点……】那意念继续传来，源头似乎在下方一片缓慢旋转的、由各种黯淡乐器虚影构成的“概念残骸”中，【这里……是‘低语者之墟’……大家……都还有点‘话’想说……但又说不清……只能互相‘听’着……】

“低语者之墟”？林风迅速在“守望者”记录中检索类似描述，无果。看来这是本地“居民”的自称。

【你……‘听’起来很复杂……好多声音……好多结局……】那意念带着一种鉴赏家般的语气，【有兴趣……‘交换’吗？我‘听’你的一个‘结局’……你‘听’我的一个‘碎片’……公平交易……在这片只有‘过去’的地方，‘故事’是唯一的‘货币’……】

交换信息？林风快速评估风险。对方似乎是一种特殊的“概念残骸”，保留了较高的交流能力和智能，但状态极不稳定。与之接触可能暴露自身更多特质，但也可能获取关于“涡旋之心”或“门”的本地信息。

他谨慎地释放出一缕经过高度筛选和模糊化的意念，模拟出一个来自某个魔法文明关于“末日预言自我实现”的悲剧性结局片段——信息量适中，矛盾性足够，且不涉及他自身核心状态。

【哦……又一个被‘确定性未来’压垮的可怜虫……】那“低语者”似乎很满意，接收了片段，并回馈过来一段它自身的“碎片”——那是一段关于某个科技文明在发现宇宙物理常数正在缓慢“蒸发”时的全球性恐慌与最后徒劳的“补天”计划的混乱记忆，充满了技术细节的谬误与逻辑断裂，却浸透了绝望。

一次“交易”完成。

（转）

似乎是因为这次成功的“交易”，又或许是林风释放出的复杂“故事”气息吸引了更多“听众”，渐渐的，更多微弱而清晰的意念，从周围那些形态各异的“概念残骸”中试探性地延伸过来。

【新来的……有关于‘爱’的结局吗？任何形式都可以……我‘饿’了……】一个来自形似枯萎玫瑰的巨大结晶的意念，带着贪婪的饥渴。

【交换……关于‘背叛’的……我最擅长分析背叛的每一个逻辑链……】一块布满裂痕、如同破碎镜面的残骸传来冰冷理性的信号。

【‘艺术’……最后的‘艺术’……我要听那个文明在毁灭前创造的、无法被理解的艺术形式！】一团不断变换色彩、却总是趋于灰暗的光晕颤抖着询问。

这片“低语者之墟”，仿佛一个由无数精神病态收藏家组成的、以悲剧为食的诡异集市。它们沉浸在彼此的终结故事中，以此维系着自身残存的一丝“存在感”与“特殊性”。

林风谨慎地控制着信息交换的节奏与内容，用他庞大“档案馆”中浩如烟海的文明终结记录，与这些“低语者”交换着它们的记忆碎片。每一次交换，他都获得一些关于归墟这片区域的零散认知、古老传言，以及它们各自对“终结”的独特视角。这些信息杂乱、主观、充满谬误，但拼凑起来，依然在一点点丰富他的认知地图。

他也试图引导话题，询问关于“涡旋之心”和“门”的信息。

大多数“低语者”对此反应茫然或恐惧。

【那里？不要去……所有的‘规则’都在那里搅拌、碎裂……进去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门’？哈哈……又一个寻找‘门’的傻瓜……那只是个诱饵……吸引我们这些还有‘希望’残渣的蠢货去那里……被彻底‘研磨’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