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微粉难题(1/2)
1951年的春节,四水镇是在寂静和紧绷中度过的。没有鞭炮,没有饺子,只有粮仓门口那杆公平秤,每日精准地切割着每个人活下去的希望。雷班长的坟头被大雪覆盖,雪下多了个小小的雪堆,是刘秀英的。这对生前并无交集的男女,死后成了邻居,安静地躺在创业渠边,守着那块“人定胜天”的碑。
魏莱比去年冬天更瘦了,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沉静得像结冰的湖面。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炮楼二层,面前摊着赵卫国那封求援信,旁边是张铁匠他们锉出来的那半碗金属粉末。信上的字像烧红的钉子,烙进他心里:“球形金属微粉…粒径小于千分之一毫米…绝对均匀…”
这要求,别说在1951年的中国农村,就是在大城市的实验室,也近乎天方夜谭。千分之一毫米,那是微米级别,肉眼不可见。球形?还要均匀?这需要精密的雾化、惰性气体保护、分级筛选…哪一样是四水镇能碰的?
但他不能对赵卫国说“没办法”。西北那边,等着这东西去“点火”。点的是什么火,魏莱不敢深想,但那必然是能照亮这个民族最黑暗长夜的星火。
他在炮楼里踱步,脑子里像过筛子一样,把他2025年知道的所有粉末制备技术都过了一遍。机械研磨?做不到那么细。化学沉淀?没有试剂和纯净环境。气相沉积?做梦。雾化法?最接近,但需要高压气体和专用喷嘴…
高压气体?他猛地停下脚步。
四水镇没有高压气瓶,但有…蒸汽。
张铁匠的高炉,连着个简陋的蒸汽机(之前用来鼓风),能产生低压蒸汽。如果用蒸汽把熔化的金属液吹散,是不是能雾化?
他立刻去找张铁匠。老铁匠正带着徒弟们修复被袭击损坏的高炉,炉膛里的火重新燃起来,映着一张张疲惫但坚毅的脸。
“张师傅,”魏莱指着蒸汽机,“这玩意儿,蒸汽压力最大能到多少?”
张铁匠看了看:“最多…两个大气压?再高,管子就爆了。”
两个大气压,太低。但魏莱不死心:“如果…我们把金属熔化,用细管子导出来,让蒸汽从侧面猛吹,能不能把金属液吹成特别细的雾?”
张铁匠想了想,用独手比划着:“吹散应该行,但多细…没试过。而且,金属液滴出来就凝了,吹也吹不散啊。”
“那就让金属液一直流,蒸汽一直吹,下面用冷水接着,让液滴瞬间冷却,来不及长大就凝固。”魏莱越说思路越清晰,“就像…就像铁水溅到水里,会炸成小颗粒。”
“那倒是。”张铁匠点头,“可怎么接?颗粒乱飞,怎么收?”
“用大木桶,装水,上面蒙一层极细的纱网。蒸汽和金属雾喷进去,颗粒撞到纱网,掉进水里。”魏莱在地上画草图,“纱网要细,最好用…丝绢,或者最细的棉纱布。”
丝绢没有,但陈伊伊留下的医疗物资里,有最后几卷极细的医用纱布,原本是留着做绷带的。魏莱一咬牙,全拿了出来。
说干就干。张铁匠用耐火泥捏了一个小坩埚,底部钻了个极细的孔,用铁钎堵住。坩埚架在高炉出铁口旁边,里面放上精心挑选的、含镍铬最高的金属料。旁边,蒸汽机的出气管接上一根细铁管,对准坩埚底部的出料孔下方。
下面,一个大木桶装满了冰冷的井水,水面上一尺,绷紧了那卷珍贵的医用纱布,像一面脆弱的鼓面。
第一次试验,失败了。金属液流得太快,像条细线直接钻进了水里,只溅起一点水花,根本没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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