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土豆秧的冬天(1/2)

1951年1月,四水镇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更早,也更狠。

腊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黑土地,荒甸子上那些没能收获的苞米秆子,在风雪中发出干裂的呜咽。镇子里安静得可怕——不是祥和,是饥饿压出来的沉默。

魏莱站在炮楼二楼的窗前,看着外面灰白色的天空。他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来自2025年的遗物,现在已经薄得像纸片。他舍不得吃,这是他与那个时空最后的、有形的联系。

“镇长。”周明远推门进来,带着一身寒气,狗皮帽檐上结着霜,“土豆秧的库存…清点完了。”

魏莱转身:“多少?”

周明远摘下帽子,露出憔悴的脸:“地窖里存的鲜秧,还剩三千四百斤。晒干的秧粉,八百斤。按每人每天三两的最低标准算…”他顿了顿,“够全镇两千一百人吃…十二天。”

十二天。现在才腊月初七。离春天能挖野菜,至少还有三个月。

“野菜根呢?”

“挖完了。靠山屯那边把山坡都翻了三遍,老鼠洞都掏了。”

“树皮…”

“能剥的树都剥了,再剥,树就死了。王老根跪在林子边哭,说不能再剥了,剥了林子就毁了。”

魏莱闭上眼睛。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已经扼住了四水镇的喉咙。去年秋天那场早霜,毁掉了七成收成。虽然靠着“土豆块种秧”的技术,他们勉强种出了些土豆秧——这些秧的块茎很小,根本不能作为主粮,但秧蔓本身含有淀粉,可以磨粉、煮汤,勉强续命。

可这也只能延缓死亡,不能阻止死亡。

“李铁柱那边呢?”魏莱问。

“他带着护镇队的人,在松花江边凿冰捕鱼。但天太冷,鱼都沉底了,一天能捞上来十几斤小鱼,还不够塞牙缝。”

“马三炮呢?”

“在组织人收集一切能烧的东西,苞米芯子、豆荚壳、甚至…棺材板。”周明远声音低沉,“他说,没东西烧炕,老人孩子熬不过这个冬天。”

魏莱走到桌前,摊开那张已经磨损的镇区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粮仓(已空)、地窖(存秧)、高炉(已熄火)、铁工厂(半停工)…

“周文书,”魏莱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镇西那个废弃的砖窑,旁边是不是有片盐碱地?”

“是,不长庄稼,只有些碱蓬子。”

“碱蓬子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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