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残响低语（1/2）

林初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片被死寂笼罩的夔门水域的。

意识浑浑噩噩，身体依靠着本能和残存的一丝力气，在浑浊的江水中挣扎、漂浮。

她记不清自己呛了多少口水，那水带着浓郁的腥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陈九河最后那漠然空洞的眼神，以及他那几句如同梦呓般、却蕴含着大恐怖的箴言。

每一次回想，都让她如坠冰窟。

当她终于被一艘在江面巡逻、搜寻幸存者的救援队船只发现时，已经是在下游数十里之外。

她被拖上船，裹上保温毯，医护人员围上来检查她的伤势，询问她的情况。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喉咙里只能挤出一些破碎的、带着水汽的嗬嗬声。

眼前的一切——晃动的灯光、嘈杂的人声、医护人员关切的面容——都显得如此遥远而不真实，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名为“龙陨之渊”的毛玻璃。

她被送往了白帝城附近的临时安置点，一个由学校体育馆改建的、挤满了惊魂未定受灾群众的地方。

苏璃闻讯赶来，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伤痕累累的模样，这位一向干练果决的女警花也红了眼眶。

“初雪！发生了什么？陈九河呢？”苏璃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

听到“陈九河”三个字，林初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听到了某种禁忌的名词。

她猛地抓住苏璃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嘴唇哆嗦着，却依旧说不出连贯的话，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苏璃的心沉了下去。她不再追问，只是轻轻拍着林初雪的后背，低声安抚着。

她能感觉到，林初雪经历了她无法想象的恐怖，而陈九河……恐怕凶多吉少。

接下来的几天，林初雪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身体的伤势在药物的作用下缓慢恢复，但精神上的创伤却愈发深重。

她不敢闭上眼睛，一旦闭上，那片墨绿色的死寂水域、陈九河那非人漠然的身影、以及那诡异“水镜”中破碎痛苦的倒影，就会如同噩梦般将她吞噬。

然而，比噩梦更可怕的，是那些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她脑海的……“信息”。

起初，只是些杂乱无章的片段。

她会在恍惚中，“听”到某个陌生渔民临死前对家人的最后一声呼唤；“看”到某段淹没古镇的街道上，穿着古装的身影在浑浊的水中无声行走；

“感受”到江底某处，一股微弱却顽固的怨念正在积聚，试图形成新的水鬼……

她以为这只是活尸脉过度使用和精神受创后的后遗症，是那些之前感知到的混乱信息的残响。

但很快，她发现并非如此。

这些“信息”并非随机出现，它们往往与现实中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情，存在着某种诡异的对应。

比如，当她“听”到一段关于江心某处暗礁下有沉船宝藏的古老歌谣碎片后不久，救援队就在那附近打捞起了一具穿着古代服饰、怀中紧抱着一个锈蚀铜箱的骸骨。

又比如，她“看”到一片水域下有巨大的阴影在搅动泥沙，几天后，上游就传来了小型船只被不明物体撞击沉没的消息。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有一次，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属于河伯会的阴冷邪气，正在白帝城某处老宅中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