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残响低语（2/2）

她挣扎着将这个模糊的感应告诉苏璃，苏璃将信将疑地带人前去搜查，果然在那座早已废弃的老宅地下室里，找到了一个残存的、绘制着邪恶符文的祭坛，以及几件未来得及带走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法器！

虽然人已去楼空，但无疑证明了河伯会的残党并未完全消失，仍在暗中活动！

这些“巧合”让林初雪意识到，她与长江水脉之间那种由活尸脉构筑的连接，似乎并未因为陈九河的“消失”而彻底断绝，反而……因为那场与“虚无”的近距离接触，发生了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异化”？

她不再仅仅是能感知到亡魂的怨念和情绪，而是仿佛被动地接入了一个庞大而混乱的“信息库”——

一个由长江万古岁月中沉淀下来的无数记忆、执念、能量波动以及……某种更深层的、关乎水脉本身“状态”的数据，所构成的、无形的网络！

而这个“信息库”的权限，或者说“接口”，似乎正是那个立于龙陨之渊畔、已然非人的陈九河，在无意识中……“共享”给她的？

这个猜测让她不寒而栗。她成了陈九河那双漠然“眼睛”在人间唯一的、被动的“接收器”？他正在通过她，继续“观察”着这片水域，观察着与长江相关的一切？

她试图抗拒，试图屏蔽这些源源不断涌入的混乱信息，但毫无作用。这些“低语”如同在她脑海中生根发芽，无视她的意志，自顾自地呈现着。

它们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充满了痛苦、混乱，偶尔也会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属于平凡生活的温暖碎片，但很快就会被更多的阴暗所淹没。

她感觉自己正在被这无尽的“残响”同化，精神世界的边界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记忆，哪些是外来信息的投射；

她开始对现实产生疏离感，看着周围忙碌的救援人员、忧心忡忡的受灾群众，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默剧。

只有在极少数清醒的瞬间，当她看到苏璃那担忧而疲惫的眼神，感受到手中那杯热水传来的微弱温度时，她才恍惚记起自己还是“林初雪”，还有一个必须履行的职责——将龙陨之渊的真相，将陈九河的“现状”，告诉那些可能还在寻找解决办法的人。

然而，这个真相太过惊世骇俗，太过令人绝望。

说出它，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恐慌，甚至可能招来某些不怀好意者（比如河伯会残党）对陈九河那特殊“存在”的觊觎。

她被困在了一个由恐怖真相和诡异能力构筑的囚笼里，无人可诉，无人能懂。

这天夜里，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敲打着临时安置点的屋顶，如同无数冤魂在叩击。林初雪蜷缩在角落的床铺上，浑身冷汗淋漓。脑海中，无数破碎的“信息”如同沸腾的开水般翻滚——

她“听”到了下游某个新建堤坝内部传来不祥的裂响；

“看”到了库区深处，一片原本平静的水域下，巨大的漩涡正在无声形成；

“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带着河伯会印记的邪气，正沿着某条支流，悄然向上游渗透……

而在所有这些混乱信息的底层，始终萦绕着一股冰冷的、绝对的“注视感”。它来自上游，来自夔门，来自龙陨之渊。它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如同神明俯瞰蝼蚁的挣扎。

林初雪猛地坐起身，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她知道，暂时的平静已经结束。

长江的“病”并未痊愈，只是换了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不可控的方式在继续恶化。

而她和那个已成为“水镜”一部分的陈九河，都被卷入了这场风暴更深的核心。

她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沉默，在这无尽的“残响低语”中逐渐崩溃？还是不顾一切，将那恐怖的真相公之于众，哪怕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窗外的雨声更急了，仿佛整条长江都在催促着她，做出最后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