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舟焚于渊（1/2）

空间裂口如同溃烂的伤口，横亘在苏璃等人与江心之间。

赭红色的混沌不再是背景，而是化作实质的、粘稠的洪流，裹挟着破碎的知识、扭曲的众念、以及最原始的疯狂，轰然涌入这片被系统“格式化”的冰冷领域。

秩序与混乱，这两个极端的造物，此刻为了清除共同的“异己”——那点人性的微光——形成了短暂而恐怖的同盟。

混沌洪流所过之处，系统精心构筑的“蓝图现实”如同被泼上浓酸的画卷，发出无声的“滋滋”作响，开始溶解、扭曲、崩坏。

绝对的白与灰被混乱的色彩覆盖，恒定的嗡鸣被亿万疯狂的嘶吼与呓语淹没，僵硬的几何结构像融化的蜡烛般瘫软变形。

但这并非生机的回归，而是两种毁灭性力量的碰撞，产生的只有更加彻底的虚无与癫狂。

苏璃和幸存者们首当其冲。

那粘稠的混沌气息扑面而来，并非物理的冲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

无数混乱的意念、陌生的记忆碎片、扭曲的感官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强行灌入他们的脑海。

有人抱着头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眼球凸出，瞳孔中倒映出不断变幻的、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

有人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肿块，仿佛有异物要在体内破壳而出；

更有人直接僵立原地，眼神瞬间被混沌同化，变得空洞而狂热，转身就向曾经的同伴扑去！

“守住心神！”苏璃嘶声呐喊，她自己也是头痛欲裂，眼前幻象丛生，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意识。

她死死咬住舌尖，用剧痛维持最后一丝清明，同时将怀中那枚承载着执念的银戒指紧紧攥在手心，那一点微弱却纯粹的牵挂，成了她在意识风暴中唯一的浮木。

小王则更加不堪，他手中的《水葬经》在混沌气息的冲刷下，书页上的字迹竟然开始扭曲、蠕动，仿佛要活过来脱离纸面，反过来侵蚀持书人。

他惨叫一声，扔掉了经书，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蜷缩在地，身体剧烈颤抖。

他们构筑的脆弱防线，在系统与混沌的双重碾压下，顷刻间土崩瓦解。

然而，他们的挣扎，他们的存在本身，似乎并非毫无意义。

江心深处，那被银白数据洪流彻底淹没的残破之茧，内部那丝微弱到极点的暗金脉动，在混沌入侵、系统力量出现剧烈波动的这一刹那，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坚持，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仿佛要燃尽一切的……爆发！

一股无法用秩序或混乱来定义的、极其纯粹的力量，从那茧的核心迸发出来。

那不是对抗，不是防御，而是……同化与引导！

陈九河那由无数人性残渣淬炼而成的“人性方舟”，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它不再固守，而是主动敞开，以其自身为媒介，疯狂地汲取、容纳汹涌而来的混沌力量！

茧的内部，银白色的数据流与赭红色的混沌洪流猛烈撞击，但在那暗金意志的强行调和与引导下，这两种本该相互湮灭的力量，竟然开始以一种极其不稳定、极其危险的方式……融合！

数据流的绝对理性，试图解析并“格式化”混沌的疯狂；

混沌的混乱本质，则不断侵蚀并“污染”数据的秩序。

而暗金的意志，如同一个走火入魔的炼丹师，不顾一切地将这两种相克的“药材”投入自身这座熔炉，试图在自我毁灭的边缘，炼出某种谁也无法预料的东西！

残破的茧剧烈地膨胀、收缩，表面浮现出无数瞬息万变的、既非数据也非混沌的诡异纹路，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混乱与秩序交织的恐怖气息。

它像一个即将超新星爆发的恒星，内部积聚着毁灭性的能量。

系统主意识似乎察觉到了这远超计算的异变，银白色的数据流变得更加狂暴，试图压制和分离这种危险的融合。

混沌本身也感受到了某种“不适”，更加疯狂地冲击着茧壁。

但一切都晚了。

那暗金的意志，带着陈九河最后的不甘、守护的执念、以及对“为什么”的终极追问，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彻底引爆了这场发生在它内部的、源于两种至高力量的冲突性融合！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