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青铜之心(1/2)

死寂。

并非空无,而是一种被强行凝固、镇压后的绝对沉默。陵阙内的能量乱流、外界渗透的意志、乃至时间本身的流逝感,都仿佛被那青铜棺椁深处苏醒的“绝对黑暗”舔舐过,变得平滑、迟滞、了无生气。

陈九河的意识沉在比深海更深的黑暗里,如同一粒被遗忘在墓穴角落的尘埃。那缕奇异的暖意紧裹着他,不再流动,仿佛也在这绝对的死寂中陷入了休眠。属于“陈九河”的一切——记忆、情感、痛苦、执念——都已稀薄到近乎虚无,只剩下一点最原始的、对“存在”本身的不甘维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一点细微的、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自身的“脉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打破了这绝对的沉寂。

脉动的源头,是他那具几乎被抽干、仅剩枯槁框架的胸膛深处。

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如今空无一物,只有被五种权柄碎片力量反复冲刷、又被陵阙熔炼之力强行抽取后留下的、一片狼藉的“废墟”。血肉、经络、甚至骨骼的一部分,都已化作飞灰,与那被焚烧的记忆尘埃一同飘散。

然而,在这片代表彻底“失去”与“空无”的废墟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暗沉到几乎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的青铜色光点,正在极其缓慢地、如同胚胎初生般……搏动。

这青铜光点的质地,与陵阙中央那口棺椁,乃至构成整座陵阙的神骸石材中的某些冰冷金属光泽,隐隐相似。但其气息却截然不同,它不古老,不宏大,反而透着一种新生的、脆弱的、却又无比坚韧的“存在感”。

它是陈九河体内最后残存的一丝本源——那融合了陈家血脉特性、多次濒死体验、以及被五种权柄碎片冲突和陵阙熔炼反复“捶打”后,残留下来的一点最精纯的“存在之基”。在即将彻底湮灭的绝境中,它没有被当作“燃料”烧尽,反而在奇异暖意最后的庇护与“归藏”之意的影响下,与侵入体内、试图同化一切的“绝对黑暗”残留气息,以及上方混沌光球中冻结的五色法则本源逸散出的最细微粒子,产生了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异变与结合。

它就像一颗落在熔岩与寒冰交界处的种子,在极致的毁灭与新生之力碰撞的夹缝中,倔强地抽出了一丝扭曲的嫩芽。

这青铜色光点的每一次微弱搏动,都牵引着陈九河那枯槁躯壳发生极其细微的变化。早已失去活性的骨骼表面,开始沁出一点点暗沉的青铜锈迹般的物质;干涸的经脉废墟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或葬力,而是一丝丝粘稠、冰冷、沉重的青铜色流质。

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朝着非生非死、更接近某种“金属造物”或“仪式器皿”的方向转化。

与此同时,那缕包裹着他意识的奇异暖意,仿佛受到了这新生“青铜之心”搏动的滋养,也缓缓“苏醒”过来。它不再仅仅是温暖与守护,更清晰地表露出那种“归藏”的特性——如同大地接纳落叶腐化为泥,如同江河裹挟泥沙沉积为洲。它开始主动引导那丝丝缕缕的青铜色流质,在陈九河残破的躯壳内,勾勒出极其简单、却蕴含着某种古朴韵律的“纹路”。这些纹路不同于之前权柄碎片形成的复杂法则印记,它们更接近最原始的图腾或契文,充满了“承载”、“转化”、“归葬”的意味。

随着“青铜之心”的搏动与暖意引导的纹路逐渐蔓延,陈九河那缕沉寂的意识,也开始被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感知”重新拉回。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沉重”。一种远超血肉之躯的、源自物质本质的沉重。仿佛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丝肌肉(如果还有的话),都在向着某种致密的金属蜕变。

接着,是“冰冷”。并非外界的低温,而是内在的、失去了生物恒温特性的、属于金石的无情冰冷。

最后,是“联系”。一种清晰的、无法割断的、与他身下这座葬神陵阙神骸石地,以及不远处那口青铜棺椁之间,产生的深刻共鸣。他仿佛成了这陵阙的一部分,一个刚刚“长”出来的、拥有微弱自主意识的“器官”。

他尝试着“睁开眼”。

视野一片昏暗,但并非绝对的黑暗。他能“看”到陵阙内那永恒不变的幽暗微光,能“看”到神骸墙壁上缓缓搏动的暗红纹路,能“看”到上方那团陷入冻结状态的混沌光球,以及光球下方那口布满细微裂纹、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青铜棺椁。

他的“目光”落在青铜棺椁上时,那种“联系”感变得无比强烈。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棺椁深处,那曾惊醒的、散发着“绝对黑暗”气息的存在,此刻又陷入了沉眠,只留下一种如同深渊般令人敬畏的“存在感”。

陵阙的宏大意念,在他意识复苏的瞬间,便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但这意念中,之前那种急迫、贪婪、乃至一丝慌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以及一丝极难察觉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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