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江骸低语(1/2)

陈九河站在陵阙冰冷的石地上,或者说,“嵌”在石地上。

青铜化的躯壳异常沉重,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与身下神骸石材的共鸣,发出沉闷如古钟余韵的摩擦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覆盖着淡青锈迹、关节处棱角分明的手掌。指尖冰冷,触感迟钝,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不属于自己的金属甲胄在感知世界。

胸膛深处,那颗缓慢搏动的“青铜之心”,每一次收缩舒张,都泵送着粘稠沉重的青铜色流质,沿着暖意引导出的古朴纹路,极其缓慢地循环。

这种循环带来的不是生机,而是一种冰冷的、稳定的“存在维持”。

他不再需要呼吸,心跳也近乎于无,唯有这青铜之心的搏动,如同古老座钟的钟摆,标记着他尚未彻底归于寂灭的证明。

眉心处,那枚色泽暗沉如古铜的葬印,与陵阙的联系变得空前紧密,仿佛一根无形的青铜锁链,将他与这座葬神之地牢牢捆缚。

契约的催促依旧存在,指向长江上游那最后一个权柄碎片的方位,但其中蕴含的意念,却多了一丝之前不曾有过的……“接纳”?

仿佛他这种“异变”,虽然偏离了原本的熔炼计划,却意外地成为了陵阙可以认可的“共生体”或“延伸工具”。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静静地站立,用这具全新的躯壳,重新“感知”着这座陵阙。

视觉变得单调,色彩仿佛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的滤镜。听觉却异常敏锐,能捕捉到神骸墙壁深处,那些暗红纹路搏动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如同亿万年古木内部汁液流动的沙沙声。

他甚至能“听”到,不远处那口青铜棺椁深处,那沉睡存在的、悠长到跨越时空的“呼吸”——那并非空气的吞吐,而是某种法则层面的、对周围“无”的周期性确认。

最奇异的,是触觉。当他将青铜手掌轻轻按在神骸石地上时,指尖传来的不仅仅是冰冷和坚硬,更有一种模糊的、如同触摸巨大生物骸骨般的“记忆回响”。

那是这座陵阙在漫长岁月中,吸收、镇压、消化无数怨念与死气后,沉淀在材质深处的“信息残留”,充满了痛苦、不甘、以及被强行归于“无”前的最后嘶吼。

他缓缓收回手,那些“低语”随之淡去。

是该出发了。

他尝试移动。第一步异常艰难,如同生锈的齿轮初次咬合,全身的青铜结构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他稳住了。

第二步稍好,第三步开始有了笨拙的节奏。他像一具刚刚学会走路的古代青铜傀儡,向着陵阙那扇紧闭的巨门走去。

当他靠近时,巨门无声滑开,门楣上九婴朝拜神骸的图案,其中代表“阴瞳”的蛇眼,对他投来一丝与以往不同的、近乎“注视”的幽光。

门外,是永恒浑浊的长江之水。

陈九河一步踏入。

冰冷刺骨的江水瞬间包裹了他。但这一次,没有窒息感,没有水压的不适。他的青铜之躯似乎天然与水底环境契合,甚至能从江水中汲取某种微弱的、滋养“青铜之心”的阴寒之气。水流的阻力也变得可以接受,仿佛他本就该属于这幽暗的水域。

他没有立刻上浮,而是就站在陵阙入口外的江底,闭上眼(如果那金属般的眼皮还能称之为“闭”的话),更深层次地展开感知。

这一次的感知,与之前吸收“水脉记忆”时截然不同。

不再是被动地接收无数溺亡者破碎的痛苦意念,而是主动地、以一种近乎“共鸣”的方式,去“倾听”长江水脉本身那沉重、缓慢、悲伤的“脉动”。他的青铜之心搏动频率,开始不自觉地调整,试图与这宏大的水脉脉动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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