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火淬枪魂(1/2)

1937年10月25日,上午九点,平西根据地红石崖卫生所

陈惊雷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的。

他躺在卫生所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打满补丁的薄被,脚上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敷上了草药,缠上了厚厚的布条,疼痛感减轻了不少,但一动还是钻心的疼。窗外阳光明媚,透过破旧的窗户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战士们操练的呐喊声,还有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生机的旋律。

“你醒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护士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尚营长让我给你送粥来,说你醒了就赶紧喝,补补身子。”

陈惊雷坐起身,接过粥碗,碗里的小米粥很稠,还飘着几颗红枣,这在物资匮乏的根据地,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了。他感激地看了护士一眼,大口喝了起来,小米的香甜混合着红枣的软糯,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胃,也暖了心。

“尚营长呢?”陈惊雷一边喝粥,一边问道。

“尚营长在指挥部开会呢,”护士收拾着旁边的药瓶,“自从你送来情报,我们就提前做好了反‘扫荡’的准备,现在全根据地都在忙着加固工事、筹集物资、检修武器,就等着鬼子来呢。”

陈惊雷心里一紧:“鬼子真的会在今天来?”

“是啊,”护士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情报上说,日军集结了一个联队的兵力,还有伪军配合,今天一早已经从临清出发了,估计下午就能到根据地外围。”

喝完粥,陈惊雷挣扎着想要下床:“我得去找尚营长,我也能参加战斗!”

“你别急,”护士连忙拦住他,“你的伤还没好,尚营长特意交代了,让你好好养伤,不准你乱跑。而且,你刚加入队伍,还没经过训练,上了战场也是白白送死。”

陈惊雷不甘心地坐回床上,他看着窗外战士们操练的身影,听着远处传来的打铁声,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他不想当累赘,他想上战场,想亲手杀鬼子,为爹娘报仇,为三叔和何苇杭政委报仇。

就在这时,卫生所的门被推开了,尚营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褂,露着结实的臂膀,胳膊上布满了烫伤的疤痕,手里拎着一把铁锤,看起来像是个铁匠。

“感觉怎么样?”尚营长走到床边,笑着问道。

“好多了,谢谢尚营长。”陈惊雷连忙说道,“我想上战场,我能打仗!”

尚营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打仗不能光靠勇气,还得靠本事。你先安心养伤,等伤好了,我让你跟着队伍训练,教你枪法、战术,保证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他指了指身边的中年男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何一钳师傅,咱们根据地最好的铁匠,以前是章丘有名的铸枪高手,抗战爆发后,带着徒弟来投奔我们,现在负责根据地的兵工厂,咱们战士手里的很多枪,都是他亲手铸的。”

何一钳师傅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尚营长过奖了,就是会点打铁的手艺,能为抗日做点贡献,心里踏实。”他看着陈惊雷,眼神里带着赞许,“小伙子,你年纪不大,胆子不小,能从日军的包围圈里把情报送出来,是条好汉。”

陈惊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是何政委和三叔他们掩护我,我只是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尚营长说道,“而且,你能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坚持下来,这份毅力,就比很多人强。对了,何师傅的兵工厂正好缺人手,你伤好后,要是愿意,也可以跟着何师傅学铸枪,咱们根据地武器短缺,多一把枪,战士们就多一分胜算。”

陈惊雷眼睛一亮,他想起了爹娘留下的柴刀,想起了何苇杭政委手里的手枪,想起了三叔的汉阳造,要是能亲手铸出枪来,让战友们拿着自己铸的枪去杀鬼子,也是一种报仇,一种贡献。“我愿意!”他立刻点头,“何师傅,您愿意收我为徒吗?”

何一钳师傅哈哈大笑:“愿意!当然愿意!我就喜欢这种有骨气、肯吃苦的小伙子!等你伤好了,就来兵工厂找我,我保证把我毕生的手艺都教给你!”

接下来的几天,陈惊雷一边养伤,一边跟着卫生所的护士学习简单的包扎和护理知识,偶尔也会去练兵场看战士们训练,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加入他们。何一钳师傅也经常来看他,给他讲铸枪的技巧和注意事项,讲章丘铁匠的历史,讲“铁骨铸忠魂”的道理,陈惊雷听得津津有味,对铸枪充满了向往。

10月30日,日军的“扫荡”被成功击退了。

据说是尚营长根据陈惊雷送来的情报,提前在日军必经之路设下了埋伏,利用游击战的战术,打得日军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不得不狼狈撤退。根据地的战士们欢呼雀跃,到处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陈惊雷也跟着高兴,他知道,这份胜利里,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11月5日,陈惊雷的伤基本痊愈了。

他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告别了卫生所的护士,直奔根据地后山的兵工厂。兵工厂设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洞口被茂密的树枝和藤蔓掩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走进山洞,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里面灯火通明,几口铁匠炉熊熊燃烧着,通红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十几个铁匠光着膀子,正忙着锻打、淬火、组装,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瞬间蒸发。

“惊雷,你来了!”赵铁锤看到他,笑着迎了上来。赵铁锤是何一钳师傅的大徒弟,比陈惊雷大两岁,双手布满了厚茧和烫伤的疤痕,看起来憨厚老实。

“铁锤哥!”陈惊雷也笑了,他在养伤期间见过赵铁锤几次,两人聊得很投机。

何一钳师傅正在锻打一根枪管,看到陈惊雷,停下手里的活:“来了就好,先跟着铁锤熟悉一下环境,看看我们是怎么铸枪的,明天我再正式教你。”

“好嘞,何师傅!”陈惊雷连忙点头,走到赵铁锤身边,认真地看着他操作。

只见赵铁锤把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放进铁砧上,何一钳师傅抡起大锤,“哐当”一声砸下去,铁块瞬间变形,赵铁锤则用小锤辅助,精准地敲打着力道,把铁块里的杂质一点点锻打出去。两人配合默契,大锤和小锤的敲击声此起彼伏,像一首激昂的乐曲。

“铸枪是个细致活,一点都不能马虎,”赵铁锤一边干活,一边对陈惊雷说,“选铁要选最好的精铁,烧炉要烧到恰到好处,锻打要均匀有力,淬火要快准狠,稍微有点差错,铸出来的枪就容易炸膛,不仅杀不了鬼子,还会伤到自己人。”

陈惊雷点点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看到何一钳师傅把锻打好的枪管放进冷水里,“嘶啦”一声,白烟升腾,枪管瞬间变得坚硬无比;看到赵铁锤小心翼翼地给枪管钻孔、抛光,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看到其他铁匠们各司其职,有的制作枪托,有的组装零件,有的测试枪支性能,每个人都一丝不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