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火淬枪魂（2/2）

山洞里的温度很高，浓烟呛人，陈惊雷站了一会儿就浑身是汗，喉咙也干得冒烟，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苦，反而觉得很充实。他知道，每一把枪的诞生，都凝聚着铁匠们的心血和汗水，都承载着战士们的希望和期盼，都能为抗战胜利贡献一份力量。

第二天一早，陈惊雷正式开始学习铸枪。

何一钳师傅从最基础的烧炉教起，让他负责给铁匠炉添柴、拉风箱，控制火候。看起来简单的活，做起来却一点都不轻松。添柴要适量，多了会把火压灭，少了火不够旺；拉风箱要均匀，快了火会太猛，慢了火会变弱。陈惊雷练了一整天，胳膊酸痛难忍，脸上也被火星溅到，起了几个小红点，但他没有丝毫怨言，反而越练越有劲。

接下来的日子，陈惊雷跟着何一钳师傅和赵铁锤，系统地学习铸枪的每一道工序。选铁、烧炉、锻打、淬火、钻孔、抛光、组装、测试，每一道工序他都认真学习，反复练习，遇到不懂的就问，做错了就及时改正。何一钳师傅对他要求很严格，一点差错都不允许，有时候他因为疏忽，把枪管锻打变形了，何一钳师傅会严厉地批评他，然后耐心地教他如何纠正。

赵铁锤也很照顾他，经常在休息的时候，把自己的经验和技巧分享给他，还陪着他一起练习，帮他指出不足之处。陈惊雷进步很快，没过多久，就能够独立完成一些简单的零件制作了。

但铸枪最大的难题，是钢材短缺。

根据地被日军封锁得很严，外面的钢材运不进来，兵工厂只能靠战士们在战场上捡日军的弹壳、破枪，还有百姓们捐献的铁器，比如铁锅、铁钉、农具等，融化后重新铸枪。这些材料质量参差不齐，杂质很多，铸出来的枪性能也不稳定，容易出现炸膛的情况。

11月20日，就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炸膛事故。

一名战士拿着兵工厂刚铸好的土枪，在练兵场试射时，枪管突然炸膛，战士的胳膊被弹片划伤，血流不止，幸亏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消息传到兵工厂，所有人都沉默了。何一钳师傅蹲在地上，看着炸膛的枪管残骸，眉头紧锁，脸色很难看。“都是因为钢材太差了，”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这样下去，不仅造不出好枪，还会害了战士们。”

陈惊雷看着受伤的战士，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何苇杭政委的牺牲，想起了三叔的嘱托，想起了战士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身影，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解决钢材短缺的问题。

当天晚上，陈惊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了隘口村，想起了村里的晒谷场，日军屠村后，在那里修了一个炮楼，炮楼的栏杆、支架都是用厚实的槽钢做的，那些钢材肯定是好东西，如果能把那些钢材弄回来，一定能铸出很多好枪。

他越想越激动，立刻爬起来，去找何一钳师傅和赵铁锤。两人听了他的想法，都很兴奋，但也有些犹豫。“隘口村离根据地有十五里路，炮楼里有十几个鬼子，还有一挺重机枪，防守很严密，我们怎么才能把钢材弄回来？”赵铁锤担心地说。

“鬼子晚上警惕性低，我们可以趁着夜色摸进去，”陈惊雷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们先悄悄剪断铁丝网，然后用炸药把栏杆炸断，趁着混乱把钢材扛回来。我熟悉村里的地形，而且我对鬼子恨之入骨，我愿意带头去！”

何一钳师傅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可行，但太危险了。这样，我明天就去找尚营长汇报，请求他派一些战士配合我们行动。”

第二天一早，何一钳师傅就去找尚营长了。尚营长听了他们的计划，很支持：“钢材是我们的生命线，为了能铸出好枪，这个险必须冒！我派五个战士跟着你们，由陈惊雷带队，晚上行动，速去速回！”

11月22日深夜，陈惊雷、赵铁锤带着五个战士，趁着夜色，悄悄向隘口村出发。

村里离根据地有十五里路，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村外的老槐树林里。炮楼就建在村头的晒谷场上，四周架着两米高的铁丝网，炮楼顶端的探照灯来回扫射，机枪口黑洞洞的，透着杀气。

“大家隐蔽好，等探照灯移开，我们就行动！”陈惊雷压低声音，对大家说。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趴在树林里，等待着机会。过了一会儿，探照灯的光束移向了另一边，陈惊雷立刻挥手：“走！”

他带着大家，匍匐着向铁丝网爬去。赵铁锤手里拿着一把钢丝钳，是何一钳师傅特意打造的，锋利无比。他小心翼翼地剪断铁丝网，弄出一个缺口，陈惊雷率先钻了进去，其他人跟着他，贴着炮楼的墙壁，慢慢向栏杆摸去。

就在这时，炮楼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谁在那里？”

紧接着，探照灯的光束就扫了过来，照在陈惊雷的身上。“不好，被发现了！”陈惊雷低喝一声，一把抓住栏杆，用力往下拽。

栏杆很粗，他拽了半天，也没拽下来。炮楼里的重机枪响了，“哒哒哒”的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赵铁锤和战士们立刻开枪还击，掩护陈惊雷。

“用炸药！”陈惊雷大喊一声，从怀里掏出何一钳师傅特制的微型炸药，贴在栏杆的连接处，点燃了引线。

“快撤！”陈惊雷拉着赵铁锤，往铁丝网外跑。

“轰隆”一声巨响，栏杆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炮楼里的鬼子被爆炸声震懵了，一时忘了开枪。陈惊雷和赵铁锤趁机冲过去，扛起一截炸断的槽钢，就往树林里跑。

其他战士们断后，一边开枪，一边撤退。日军的子弹在他们身后呼啸而过，战士李二柱的胳膊中了枪，鲜血直流，却还是咬着牙，跟着队伍往根据地跑。

回到根据地时，天已经亮了。陈惊雷和赵铁锤扛着槽钢，浑身是汗，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何一钳师傅看着那截厚实的钢材，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小子，你们立大功了！有了这批钢材，我们就能铸出好枪了！”

尚营长也赶了过来，拍着陈惊雷的肩膀：“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你小子能行！”

接下来的几天，兵工厂里一片忙碌。何一钳师傅带着陈惊雷、赵铁锤和其他铁匠，把槽钢融化后，铸出了二十多支步枪。这些枪比之前的土枪结实多了，枪管也更粗，射程更远，性能稳定，再也没有出现过炸膛的情况。

11月28日上午，战士们拿到新枪，都爱不释手。他们在练兵场上试射，子弹精准地命中了远处的目标，大家都欢呼起来。陈惊雷看着战友们兴奋的模样，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这每一支枪，都凝聚着他和赵铁锤的汗水，凝聚着大家对胜利的渴望，都能为抗战胜利贡献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