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南昌会议2PC－150011（2/2）
是考绿君子面前那台连接着pc-1500的打印机：ce-150型，可打印4种颜色，9种字体的96个ascii码字符，并有x－y座标彩色绘图功能。
吴振铎在那台昂贵的ibm-pc\/xt的微型针式打印机！它发出令人牙酸的齿轮啮合和纸张摩擦的噪音，笨拙而缓慢地开始工作。所有人的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提到了嗓子眼。
孙秉义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再次浮现，他甚至微微侧过头，似乎想对旁边的吴振铎说点什么。
然而，下一秒，孙秉义的嘴角瞬间冻结。
在工作了十几秒后，考绿君子的pc-1500仿佛突然被注入了灵魂，骤然加速！打印头的移动变得流畅而迅捷，发出清晰有力的哒哒声，不再有丝毫迟滞。一张窄窄的、带着淡淡热敏纸特有气味的打印稿，以一种决绝的姿态，从打印口被吐了出来，稳稳地落在桌面上，盖住了那张肮脏的草图一角。
考绿君子甚至没有看一眼那张打印稿。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随意，将那张小小的纸张拈起，手腕轻轻一抖，纸张发出清晰的脆响。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腕一转，将打印稿的正面，平稳地、正面朝上地，推向了会议桌的正中央。那个动作带着一种宣告胜利般的从容。
靠近桌边的沈卓然第一个按捺不住，身体猛地前倾，几乎是抢一般地将那张纸抓到了手中。他的目光刚落在纸上，瞳孔瞬间急剧收缩，脸上的困惑如同冰雪般急速消融，被一种无法掩饰的惊愕所取代。他猛地抬头看向考绿君子，嘴唇翕动，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吴振铎脸上的从容彻底碎裂了。他再也无法维持置身事外的姿态，猛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椅子旁的公文包。他两步跨到沈卓然身边，一把将那张纸夺了过去。当他看清纸上的内容时，他那张总是带着掌控神色的脸，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的空白。
纸上的内容清晰无比：
顶部一行小字：“节点网络图（优化后）- 吴处命题”。
下方，一个由清晰直线箭头构成的工整网络图铺展开来。八个节点（1~8）如同精密的齿轮，被表示工序的箭头严丝合缝地连接着。每一个箭头上方，都用极小的字体标注着工序资源（如2（4））和与时间坐标对应精确到天的持续时间（如5天）。关键路径被用虚线特意用红色加粗标注了出来，旁边还有一个简洁的方框，清晰地注明：“关键路径总耗时：15天”。
图表给出极其简洁却信息量巨大的列表：
no.项目编号|双代号i|双代号j|工序时间d|工序名称actno.|es|ef|ls|lf|tf|ff。
注：
es: earliest start time（最早开始时间）
ef: earliest finish time（最早结束时间）
ls:test start time（最晚开始时间）
lf:test finish time（最晚结束时间）
tf: total float time（总时差——总浮动时间）
ff: free float time（自由浮动时间）。
在考绿君子输出结果约二三秒后，吴振铎在那台的ibm-pc\/xt的结果也出来了，相互对照，考绿君子的计算结果正确无误。
“这……这不可能……”孙秉义的声音干涩嘶哑，仿佛砂纸摩擦。他不知何时也离开了座位，挤到了吴振铎旁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张纸，指尖几乎要戳破纸面。他脸上那块铁青的底色，此刻正被一种病态的潮红迅速覆盖，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节点逻辑……时间参数……关键路径……手工验算都要半天……”他猛地转向考绿君子，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质疑和濒临崩溃的混乱，“你的数据！你肯定预先输入了基础矩阵！你……”他语无伦次，逻辑链条彻底断裂。
“孙教授，”考绿君子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块冰投入沸水，瞬间压下了孙秉义的咆哮，
“您刚才说，八个节点，小学生都能算。现在，”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扫过孙秉义惨白的脸和吴振铎铁青的脸，“计算结果在这里。逻辑是否正确？时间参数是否吻合您心中默算的结果？关键路径是否清晰可辨？这张纸，”他指了指那张打印稿，“够不够血肉？”
死寂。比之前键盘声停止时更沉重的死寂。连那台ibm-pc\/xt风扇的嗡鸣都消失了——或许是错觉，但它确实不再占据听觉的中心。
角落里的专家f周兴平，嘴巴张成了o型，刚才那句“太简单”的嘀咕仿佛成了巨大的讽刺，烧得他脸颊滚烫。会议主席端坐着，放在桌上的手却微微握成了拳，指节泛白。
然后，掌声响了。不是热烈的爆发，而是率先从沈卓然的位置上响起，一下，两下，带着迟疑和震撼。
接着，角落里，另一个专家也跟着拍了两下。像是点燃了引信，稀稀拉拉的掌声迅速蔓延开来，汇聚成一片虽然不够整齐响亮，却充满了震惊和折服的声浪。
沈卓然看着考绿君子，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有赞叹，有惭愧，还有一丝被无形力量击中的茫然。
吴振铎的脸色变幻莫测，他捏着那张打印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下意识挪过来的那本厚厚的ibm-pc\/xt说明书，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他刚才仓促起身时碰到的位置，封面上那个显眼的蓝色ibm标志，在日光灯下显得有些黯淡。
就在掌声尚未完全停歇，众人还沉浸在第一个冲击带来的眩晕中时，考绿君子动了。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也没有享受这迟来的、带着震惊的认可。
那双如同精密仪器般的手，再次落在了pc-1500的键盘上。指尖的动作甚至比之前更加迅捷、更加流畅！如果说刚才的敲击是一场疾风骤雨，那么现在就是一场骤雨之后更加精准高效的清理与重组。按键敲击的频率高得几乎连成一片持续的嗡鸣，如同最高速运转的电机。
十几秒。
仅仅过了十几秒！
那台刚刚安静下来的微型打印机，再次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启动声。
这一次，它吐出的不再是一张孤零零的网络图。打印纸缓缓地、持续地被推送出来。当纸的长度延伸到足够众人看清其上内容时，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再次不由自主地前倾。
纸上，赫然是一条清晰起伏的曲线！
横轴标注着时间（单位：天），纵轴标注着资源数量（单位：工日\/设备台班）。那条墨线如同一条充满生命力的河流，清晰地勾勒出随着项目时间推移，人力或关键设备需求量的动态变化趋势——在前期平缓爬升，在中期某个工序密集区域陡然形成一座尖锐的“高峰”，如同险峻的山峦，随后又逐渐回落。在曲线下方，标注着几个刺眼的数字：最高峰值需求……。
紧接着pc-1500又输出了，优化前的网络计划横道图、优化后的网络计划横道图、优化前的网络计划资源曲线图图、优化后的网络计划资源曲线图图，优化前的网络计划资源系数w4=34.38，优化后的网络计划资源系数w4=1.98，资源效率提高32.4！
“资源需求动态曲线……”沈卓然喃喃自语，声音干涩。他是管施工的，太清楚这条曲线背后的严峻现实。那陡峭的峰值意味着施工高峰期需要额外调配上百名工人和几十台设备，一旦协调失误，整个项目就会陷入混乱和延误，成本也将飙升。
现在，优化后的曲线平滑如镜，资源系数从34.38骤降到1.98，效率提升32.4倍——这简直是魔术！沈卓然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因资源冲突而焦头烂额的夜晚。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锁住那张打印纸，仿佛要从墨线里榨出更多秘密。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低语声汇成一片嗡嗡的潮水，但沈卓然浑然不觉，只觉喉咙发紧——这台小小的pc-1500，竟用区区16kb内存，撕开了技术封锁的铁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