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染缸边的红豆与信(2/2)
“嗯,”他应了声,耳根却红得像刚染过的“石榴醉”,“等样布到了,咱就试试。”
雨停时,日头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得竹匾里的红豆亮闪闪的。丫丫把红豆收拢,放进个陶罐里,准备明天就开始泡发。小柱子蹲在旁边,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狐狸,画着画着忽然问:“丫丫姐,‘相思红’是啥意思?是不是像我想我爹那样,心里酸酸的?”
丫丫的手顿了顿,想起春桃姐信里的话,想起小石头刚才发红的耳根,心里像被塞进了颗泡发的红豆,胀胀的,有点甜,又有点涩。“差不多吧,”她含糊道,“是种……藏在心里的红。”
小石头从镇上回来时,手里捧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块折叠整齐的红布。布面在阳光下泛着金红,像把晚霞揉碎了织在里面,正是春桃姐说的苏木染样布。“邮差刚送到的,”他把布递给丫丫,“你看这色,配‘祭蓝’能成不?”
丫丫展开布,金红的布面映着深蓝的“祭蓝”样布,两种颜色在阳光下交叠,竟真的透出种温润的紫,像暮春傍晚的天空,美得让人说不出话。“能成!”她眼睛亮了,“这就是‘霞光紫’吧?比染谱上记的任何紫色都好看!”
他看着她眼里的光,嘴角悄悄翘了翘:“那明天就调染料,染块大的,给阿婆做件新夹袄。”
夜里,丫丫坐在灯下,把苏木样布和“祭蓝”样布缝在一起,做成个小小的布帖,夹在染谱里。旁边放着那串红豆,罐子里的水已经染上了浅红,像浸着颗颗小心思。
她拿起笔,在染谱上写下:“雨水,得苏木红,配祭蓝成霞光紫。红豆始泡,待染相思。”笔尖顿了顿,在“相思”两个字旁边,画了只歪头的小狐狸,嘴里叼着颗红豆,像在替她把没说出口的话,悄悄藏进了染谱的褶皱里。
窗外的月光落在染缸上,“祭蓝”的残液泛着微光,像片安静的海。丫丫摸着布帖上金红与深蓝的交界,忽然觉得,有些颜色从来都不是单独存在的,就像这金红需要深蓝来衬,就像有些心思,需要另一个人来懂,才能染出最动人的光。
罐子里的红豆还在悄悄泡发,像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藏了很久的红,慢慢晕染开来,染成一片谁都看得出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