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蝉鸣里的蓝草香(1/2)
芒种的日头毒得像团火,晒得染坊的青石板发烫,踩上去能烙出脚印。丫丫蹲在蓝草垛旁,把晒干的蓝草捆成小束,草叶的清香混着阳光的暖漫出来,像把整个夏天的味道都捆在了里面。
“歇会儿吧,”阿婆摇着蒲扇走过来,扇风带着灶房的槐花香,“日头最烈的时候得躲着,不然晒脱了皮,像去年的‘祭蓝’布被晒褪了色。”
丫丫直起身,捶了捶腰,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蓝草上,晕出小小的湿痕。“这蓝草得赶在入梅前捆好,”她用袖子擦了擦汗,“阿婆说入梅后多雨,草会发霉,染出来的布发乌,像蒙了层灰。”
“小石头去镇上买石灰了,”阿婆往院门外望了望,“染‘靛蓝’得用新石灰,才能让颜色亮得像块宝石,去年用了陈石灰,布面发暗,被布庄掌柜念叨了好久。”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吱呀”声,小石头推着板车走进来,板车上装着袋石灰,白花花的像堆雪。他的蓝布褂子湿了大半,贴在背上,草帽歪在脑后,露出被晒得通红的额头。“买回来了,”他把板车停在墙角,声音带着点喘,“掌柜说这是新出窑的,劲大,保准染出来的布亮。”
丫丫赶紧递过块浸了井水的湿帕子,帕子是“浅靛蓝”的,上面绣着半朵蓝草花。“擦擦汗,”她的指尖碰到他的,像被阳光烫了下,慌忙缩回手,“看你热的,像刚从蒸笼里捞出来似的。”
他接过去往脸上一抹,帕子上立刻印出道白痕——是沾了石灰粉,看着像只花脸猫。“没事,”他笑着把帕子递回来,“凉快多了。这蓝草捆得真整齐,像你绣的花。”
春桃端着盆井水走进来,水里泡着些刚摘的薄荷叶,绿得发亮。“来,把石灰倒在陶缸里,”她把盆往石桌上一放,“用这井水调,凉透了的,能让石灰性子缓点,免得烧了布。”
小石头解开石灰袋,白花花的粉末倒进缸里,遇了水立刻“咕嘟”冒泡,像煮起了锅白粥。他用长杆搅动时,石灰的呛味混着蓝草的清香漫开来,在热烘烘的空气里绕了个圈。
“离远点,”丫丫拉了他一把,“石灰烧手,去年你调石灰时被烫了个泡,忘了?”
他的耳根红了红,往旁边挪了挪,却把长杆往她手里塞:“你力气小,搅动得匀,我来捆蓝草。”
两人一个调石灰,一个捆蓝草,蝉鸣在院墙外“知了知了”地叫,像支没完没了的歌。丫丫搅动着石灰水,看着白花花的液体渐渐变清,蓝草的影子在水里晃,像片浸在云里的草。
“你看这水,”她朝小石头招手,“清得能照见人了,像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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