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神试剑 ，暗流涌动（1/2）

广陵江蜿蜒东去，浩荡江水流至青州境内，因地势平缓，汇聚成一片烟波浩渺的大湖，便是春神湖。时值深秋，湖畔的芦苇已是一片枯黄，在风中起伏如浪。湖面水汽氤氲，远山如黛，画舫游船点缀其间，丝竹之声隐约可闻，确是一派江南水乡的柔美景象。

然而，此刻的春神湖畔，除了惯常的文人墨客、商旅百姓，更多了许多携刀佩剑、气息精悍的江湖人士。三三两两，或聚于湖畔茶楼酒肆高谈阔论，或独自立于僻静处闭目养神，目光偶有交错，皆带着审视与隐隐的敌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于往日的紧绷气息。

湖东岸，一片临水而建的精致园林—— “漱玉园”外，更是车马盈门，衣着光鲜的江湖豪客、世家子弟络绎不绝。园门口有数名身着统一青色劲装、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汉子把守，查验着请柬，神色冷峻。这里，便是此次“品剑会”的举办之地。

距离漱玉园约半里外，一处临湖的普通客栈二楼。林衍凭窗而立，望着远处园林的喧嚣，以及湖面上那些明显不同于游船、隐隐透着肃杀之气的几艘不起眼小舟。他的混沌真意早已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感知着以漱玉园为中心的方圆数里内的气息波动。

“鱼龙混杂。”林衍收回目光，对正在房中小心翼翼擦拭手臂伤口的温华道，“金刚境有十七人，指玄境五人，其中一人气息沉凝晦涩，已近指玄巅峰。至于有没有天象境高人隐匿，暂且未知。”

温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金刚境对他而言已是需要仰望的高手，指玄境更是传说中的存在，而天象……那几乎是陆地神仙之下最顶尖的人物了。一个小小的品剑会，竟然引来如此多强者？

“师父，不是说只是品评剑器、交流剑法的聚会吗？怎么感觉……像要打群架一样？”温华忍不住问。

“品剑是名，夺利是实。”林衍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江湖之中，名利二字，最是动人心魄。更何况，此次品剑会，背后似乎还有青州官府的影子，以及……一些更复杂的势力在推动。”

他这几日带着温华一路南下，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早已通过“听风阁”的隐秘渠道，以及沿途观察打听，将春神湖周边的局势了解了个大概。此次品剑会，明面上是由青州本地的“藏剑山庄”发起，邀请了江南乃至部分中原的剑道名宿、青年才俊，共同品鉴一柄据说偶然得来的前朝名剑“秋水”，并交流剑法心得。但暗地里，却牵扯到青州本土武林势力与外来强龙的博弈，甚至隐约有离阳朝廷监控江湖、分化拉拢的意图。

更让林衍在意的是，他感知到的那几股指玄境气息中，有一道阴冷诡谲，与中秋夜潜入北凉王府的北莽“影刺”气息有几分相似，却更加精纯深沉。还有一道气息堂皇中正，隐隐带着官家威仪，应是官府或军方高手。另外几道，或凌厉，或飘忽，或厚重，皆非易与之辈。

“稍后我们便去这品剑会看看。”林衍对温华道，“你伤势未愈，不可逞强。此去只为观剑、观人、观势。多看，多听，少言，尤其不可轻易与人动手。若有突发状况，紧跟我身边。”

温华用力点头：“弟子明白！”

午后，师徒二人随着人流来到漱玉园外。林衍并未出示请柬——他们本就没有。他只是走到门边，对那守门的青衣汉子传音说了几句。那汉子先是一愣，仔细打量了林衍一番，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渊深莫测、却又平和自然的气息，神色微变，低声对身旁同伴交代一句，便侧身让开，竟未加阻拦。

温华跟在林衍身后，心中暗自佩服师父的手段。他却不知，林衍只是以混沌真意模拟了一丝北凉王府特有的、唯有高层才知晓的隐秘气息印记，再配合一丝精神暗示，便轻易获得了进入的资格。对于如今的林衍而言，这种层次的伪装与精神影响，已非难事。

园内布局精巧，亭台楼榭，假山流水，移步换景。此刻园中最大的“观澜水阁”前空地上，已布置成会场。正面一座高台，台上设主宾席位，此刻尚空。台下则摆放着数十张案几，呈扇形分布，已有大半坐了人。男女老少，僧俗道儒，不一而足，个个气息不凡。更外围则是些站立观看的江湖客，人头攒动，低声议论。

林衍带着温华寻了一处靠近边缘、视野尚可又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站定。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将在场众人的修为、气息、神态尽收眼底。

主宾席左侧，坐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气息沉凝，应是本地武林名宿或藏剑山庄的长老。右侧则是一位身着锦袍、面白无须、眼神带着几分矜傲的中年人，旁边侍立着几名气息精悍的带刀侍卫，看来便是代表青州官府或靖安王府的人物。

台下，林衍注意到几个特别的人。

靠前位置，一名身着月白僧衣、面容俊秀却眼神空洞的年轻僧人，正低头捻动佛珠，气息纯净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与寂灭，修为赫然是指玄境！

不远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背负一柄用粗布缠绕的长条形物事、面容愁苦如同老农的中年汉子，正蹲在地上，默默地抽着旱烟，对周遭的喧嚣漠不关心。但林衍的混沌真意却能感觉到，那粗布之下，蕴藏着一股极其恐怖、仿佛能刺破天穹的锋锐剑意！此人的修为，竟是全场最高的那个指玄巅峰！

另一侧，几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眼神却不时瞟向主宾席和那背剑的愁苦汉子，显然出身不凡，心怀各异。其中一人，林衍隐约觉得其气息运转方式，与当初武帝城外伏击的离阳皇室死士有几分相似。

“藏龙卧虎。”林衍心中暗道。这小小品剑会，竟汇聚了佛门高僧、隐世剑客、朝廷鹰犬、世家子弟、江湖豪强……俨然一个微缩的江湖。

温华也看得眼花缭乱，低声道：“师父，那个背布条的叔叔，感觉好厉害……还有那个和尚，也好奇怪。”

“人不可貌相。”林衍传音道，“江湖之中，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往往越是可怕。记住他们的特征。”

这时，一阵悠扬的钟磬声响起。一位身穿藏青色长袍、精神矍铄的灰发老者走上高台，正是藏剑山庄庄主，“青州剑宿”沈天青。他抱拳环顾一周，声若洪钟：“诸位武林同道，江湖朋友，今日齐聚我漱玉园，共襄品剑盛会，沈某不胜荣幸！闲话少叙，请剑——”

两名庄丁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狭长的紫檀木匣捧上高台，置于中央案几之上。

匣盖打开。

刹那间，一股清冷如秋水的剑意自匣中弥漫而出！虽不强烈，却纯净、凝练，仿佛能映照人心。一柄长约三尺三寸、剑身狭长、色如秋水、寒光内敛的古剑，静静躺在明黄色的锦缎之上。

“好剑！”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低呼与赞叹。即便相隔甚远，许多剑客也能感受到那剑身自然散发出的凛冽剑意与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此剑名为‘秋水’，乃前朝铸剑大师欧冶子晚年所铸三柄名剑之一，辗转流落，近日方为敝庄侥幸所得。”沈天青朗声道，“今日借此盛会，请诸位同道共赏。赏剑之后，按照惯例，自有年轻俊杰登台演武，切磋剑技，以剑会友。若有出类拔萃者，我藏剑山庄亦有薄礼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