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夜惊鸿 魔教风云(1/2)

衡山派的山门,依旧保持着对外宣称的“重伤闭关,低调发育”状态。但若是有心人细看,便能发现巡山弟子的步伐更加沉稳,眼神更加锐利,整个门派仿佛一张缓缓拉开的强弓,蓄势待发。用林衍私底下跟大师兄莫连杰开玩笑的话说:“咱们现在就是‘猥琐发育,别浪’,等神装成型,再跟嵩山派好好团一波,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期大核。”

这日,天光微熹,林衍独自立于回雁峰后崖。此处云雾缭绕,下临无地,正是练剑悟道的绝佳所在。他并未持剑,只是以指代剑,缓缓划动。指风过处,空气不再发出尖锐的嘶鸣,反而带起沉闷的呜咽,仿佛搅动了无形的重水。他正在尝试将襄阳山谷中领悟的“重剑意境”,融入衡山派以轻灵奇险着称的“回风落雁剑”中。这无疑是极难的挑战,如同要让清风承载山岳,但他乐此不疲,每一次细微的进展,都让他对武学的理解更深一分。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灰白、毫不起眼的信鸽,如同识途老马,精准地穿过云雾,落在了他微微扬起的肩头。这鸽子是曲非烟专门驯养的,最是机警不过。

林衍心中一动,解下它腿上细小的信筒,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纸条。展开,上面是曲非烟那熟悉的娟秀字迹,只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急切:

“林大哥,黑木崖近来风波恶。东方教主麾下朱雀堂罗长老,近日频繁接见北方来客,身形魁梧,言语间带有嵩山口音。客携重礼,密谈甚久,所言隐约涉及‘五岳’、‘衡山’等字眼。祖父言,左冷禅其志不在衡山,而在五岳,甚或…更高。彼辈行事已无底线,望万万小心。”

林衍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剑,指尖那沉凝的剑气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晨雾中。纸条在他手中被缓缓攥紧。

“左冷禅…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低声自语,声音冷得像山间的寒泉。为了达成五岳并派的野心,左冷禅竟然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下接触日月神教!这是要将整个五岳剑派都绑上他疯狂的战车,甚至不惜引狼入室,与虎谋皮!此举一旦成功,衡山派首当其冲,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整个正道武林也将迎来一场浩劫。

他瞬间做出了决断。被动等待嵩山派与魔教勾结成型,无异于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打断这个危险的进程,在敌人的联盟缔结前,撕开一道口子。

他身形一闪,已如青烟般消失在崖顶,回到自己在回雁峰的书房。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略一沉吟,便提笔在一张特制的薄纸上疾书。这封信并非写给师尊莫大,而是通过另一条更为隐秘、甚至连莫大都不完全清楚的渠道,将一封没有署名的短信传了出去,收信人标注是一个特殊的、扭曲的火焰纹样——那是代表日月神教圣姑任盈盈的暗记,由曲非烟告知。

信上只有一句言简意赅的话:“嵩山密使携厚礼,现于朱雀堂罗处。所谋恐非仅衡山,黑木崖权柄,亦在其算计中。衡山林衍,谨启。”

他相信,以任盈盈的聪慧和她在日月神教内部微妙尴尬的处境,必然能读懂这封信的价值。这既是投石问路,示好于这位潜在的盟友(或利用对象),更是一招犀利的祸水东引,将矛盾的焦点从岌岌可危的衡山派,转移到魔教内部本就存在的权力斗争上。

左冷禅的报复,比林衍预想的来得更快,而且更加“冠冕堂皇”,充满了伪善的正道气息。

数日之后,衡山脚下原本清幽的集镇,忽然变得喧闹异常。七八个打着“金刀门”、“白蛟帮”、“黑龙会”等旗号的二三流门派,以及一伙打着“为赫连寨主报仇”旗号的“毒龙寨”余孽,乌泱泱聚集了数百人,堵住了上山的主要通路,旌旗招展,人喊马嘶,颇有些黑云压城的架势。

一个身着锦袍、手持金背大砍刀的“金刀门”王长老,运起内力,声音洪钟般传遍山野,也清晰地送入了山上严阵以待的衡山弟子耳中:

“衡山派听着!尔等包庇勾结魔教的叛徒刘正风,其掌门莫大更是不分青红皂白,打伤五岳盟主特使费彬先生,罪大恶极,天理难容!今日我等江湖正道同仁,特来替天行道,清算尔等罪孽!若尔等识相,速速交出莫大、刘正风,并自废武功,盟主或可念在同道之谊,饶尔等不死!否则,休怪我等踏平衡山,鸡犬不留!”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仿佛他们才是占尽了道理、代表正义的一方。聚集的人群中也适时地爆发出阵阵呐喊助威,气势一时无两。

这就是左冷禅的阳谋,赤裸裸地利用“江湖规矩”和“人多势众”来逼你出来,用所谓的“大势”和“民意”来压迫你。你若畏惧不出,缩在山门之内,便是心虚理亏,衡山派百年声誉将扫地殆尽;你若被激怒,倾巢而出下山理论或决战,他或许正埋伏着更厉害的后手,或者趁你内部空虚,另做文章,端的是歹毒无比。

消息传到山上,一些不明真相、定力不足的外门和杂役弟子难免面露惶急,交头接耳,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师尊,看来左冷禅是铁了心,不肯给我们喘息之机了。”林衍来到莫大先生的静室,语气平静地汇报。

莫大先生靠在榻上,适时地咳嗽了两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病容(三分真,七分演),慢悠悠地抬起眼皮,声音带着一丝“虚弱”:“衍儿,局势如此,你待如何应对?”

林衍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锐光,如同藏于匣中的宝剑骤然露出的一抹锋刃:“他们想要‘大势’,我们就给他们来个‘闪电战’!他们想按江湖规矩慢慢磨,玩舆论战,我们偏不按他们的套路出牌!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是夜,月隐星沉,黑得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正是杀人放火…啊不,正是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的好天气。

林衍、莫连杰、方千驹,以及另外两名修为最高、心思最缜密的内门弟子,五人皆是一身紧束的夜行衣,宛如融入了夜色中的幽灵。林衍半步先天的灵觉全力展开,周围数十丈内的风吹草动、虫鸣蚁走,乃至潜伏在暗处哨探那轻微得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都如同水银泻地般清晰地映照在他脑海,构成了一幅立体的“战场地图”。

他们如同五道没有实质的影子,凭借着对衡山一草一木的了如指掌,轻易绕开了外围那些散漫的巡逻队,如同利刃剖开油脂,直插对方营地的心脏地带——那几个掌门和主要头目所在的核心区域。

“按计划行事,速战速决,以擒拿、击溃为主,非必要不伤性命!”林衍压低声音,最后一次确认。他不想给左冷禅留下更多煽风点火的借口。

五人互望一眼,眼神交错间已达成默契,瞬间如烟花般散开,扑向各自的目标。莫连杰身材魁梧,气势沉雄,直奔那叫嚣最凶的“金刀门”王长老;方千驹剑法轻灵迅捷,负责解决“白蛟帮”的帮主;另外两名弟子则如同猎豹,悄无声息地摸向“黑龙会”等几个头目的营帐。

而林衍的目标,则是对方阵营中那股最强横、最阴冷的气息源头——端坐在最华丽那座主帐中,据莫连杰提前多方打探,可能是嵩山派不惜重金请来压阵的旁门左道高手,人称“七绝叟”,据传擅用七种歹毒暗器与掌法,地榜排名六十八位,是个极难缠的角色!

主帐内,灯火通明。“七绝叟”穿着一身诡异的五彩斑斓的袍子,正慢悠悠地品着一杯血红色的酒液,神态倨傲,眼神中带着一丝对帐外那些“乌合之众”的不屑。他受嵩山派左盟主重托,来此压阵,本以为衡山派会派人下来谈判求和,没想到……

帐帘无风自动,一道青衫身影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一丈之处,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七绝叟?”林衍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嗯?”七绝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待看清林衍年轻的面容,随即化为一丝轻蔑的狞笑,“你就是那个林衍?嘿嘿,好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孤身闯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

他“来”字尚未出口,枯瘦如鸟爪的右手已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探出,五指指尖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幽蓝色,带着一股腥甜刺鼻的恶风,直抓林衍面门!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七绝毒爪”!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想一招毙敌,树立威信!

然而,他快,林衍更快!或者说,林衍的“预见”远比他出手的速度更快!

在林衍那双经过《独孤九剑总决式》锤炼的眼中,这迅疾狠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爪,其运动轨迹、真气流转、乃至后续几种可能的变化,都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破绽…足足有三处!他甚至不需要动用独孤九剑的杀招。

林衍不闪不避,腰间那柄寻常的青钢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是握着剑柄,连带着剑鞘,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点。这一招,形似衡山剑法中用以试探、姿态优美的“泉鸣芙蓉”,但其中蕴含的劲力、以及对时机的把握,却已妙到毫巅,正好点向七绝叟爪功发力最别扭、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也最脆弱的那一处腕关节!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剑鞘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七绝叟的腕关节“神门穴”上。七绝叟只觉一股尖锐如针、却又沉重如锤的怪异力道透穴而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剧痛,凝聚的毒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他骇然变色,心中警铃大作,想要变招后撤,但林衍的剑鞘已如影随形,化作重重虚影,将他周身大穴尽数笼罩,逼得他手忙脚乱,只能凭借多年厮杀的经验勉力支撑。

不过五六个回合,七绝叟便被林衍一式融合了“回风落雁”之巧与“重剑”之意的变招,用剑鞘结结实实地点中了胸口膻中穴。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浑身内力涣散,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在地,望着林衍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茫然。他横行江湖数十年,何曾见过如此古怪又凌厉的剑法?这真的是衡山剑法?

与此同时,营地其他地方,惊呼声、兵刃短暂的交击声、以及被击中穴道的闷哼声此起彼伏,但都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很快便平息下去。莫连杰如同猛虎下山,三招两式便打掉了王长老的金刀,将其制住;方千驹剑光如雨,那“白蛟帮”帮主连剑都没看清就被点倒了;另外两名弟子也顺利得手。

林衍提着如同死狗般软绵绵的七绝叟,走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那里篝火熊熊,映照着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他运起内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营地,甚至穿透夜色,传到了山上那些翘首以盼的衡山弟子耳中:

“尔等听真!我衡山派近日闭门修养,不惹是非,但绝非怕事之辈!左盟主若对衡山有意见,大可光明正大发帖,前来理论!派尔等前来送死,算什么英雄好汉?尔等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徒增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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