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夜惊鸿 魔教风云(2/2)
他目光如冷电,扫过那些吓得面如土色、体如筛糠的乌合之众,语气陡然转厉:“今日略施惩戒,饶尔等性命!回去告诉左盟主,衡山派在此,恭候大驾!若再有无故犯我山门、滋扰生事者——”
他话音一顿,手中青钢剑骤然出鞘半尺!并未见如何作势,一道凝练至极、略带沉浑意境的剑气已破空而出!
“嗤啦——!”
一声裂帛般的脆响!营地中央那杆最高的、绣着“替天行道”四个嚣张大字的旗帜,拦腰而断,上半截旗面连同旗杆头轰然坠落,砸在泥地里!
“犹如此旗!”
全场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恐惧的喘息声。那断裂的旗杆,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每一个来袭者的脸上。
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数百乌合之众顿时彻底崩溃,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山下亡命狂奔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熄灭的篝火、以及几个被点了穴道、面如死灰、瘫在地上的头目。
莫连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兴奋地一拍大腿,差点把拎着的王长老扔出去:“小师弟,你这招‘斩首行动’加‘精神震慑’,太绝了!干净利落,逼格拉满!看这帮龟孙子还敢不敢来碰瓷!”
方千驹也收剑入鞘,英气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下,咱们衡山派‘低调养伤’的人设,怕是有点绷不住了啊。不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痛快!”
林衍收剑归鞘,神色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道:“无妨。有时候,适度地展示一下肌肉,亮一亮獠牙,才能让某些蠢蠢欲动的人知道,衡山派不是软柿子,不是谁都能来捏一下的。把这几个人带上,我们回去向师尊复命。”
这一夜,“衡山林衍”之名,伴随着他率众夜袭、败七绝叟、剑断“替天行道”大旗的事迹,如同插上了翅膀,再次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江湖,引起了远比金盆洗手大会更大的轰动。
就在林衍于衡山脚下以雷霆手段立威的同时,远在北方的黑木崖上,也因他那一封看似轻飘飘的短信,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澜。
日月神教总坛,气氛向来诡谲压抑。圣姑任盈盈居于一处僻静清幽的竹楼内,远离总坛中心的喧嚣与杀戮。她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那张无署名的纸条,秀美绝伦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如同猫咪发现了新奇玩具般的笑容。
“衡山林衍…就是那个从嵩山派手中救了非烟,又在金盆洗手大会上让费彬、丁勉他们灰头土脸的那个年轻人?”她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天生的慵懒与娇媚,却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倒是个妙人。不仅剑法路数古怪得紧,这心思也灵巧得很呐。这份‘礼物’,我收下了。”
她自然一眼就看穿了林衍祸水东引的用意,但这份情报对她而言,确实价值千金,甚至更重。东方不败近年来深居简出,教务多由其男宠杨莲亭把持,杨莲亭及其麾下的朱雀堂罗长老等人,对她们这些任我行的旧部打压日甚,双方摩擦不断。嵩山派私下接触罗长老,无论具体所谋为何,都是她用来打击对手、在教内争取主动的绝佳借口和武器。
很快,黑木崖上便似有似无地流传开“罗长老私通正道嵩山派,收取重礼,意图不轨,恐损害神教利益”的消息。虽然罗长老及其党羽极力否认、暴跳如雷,但疑心的种子已经借着这股暗流,悄然种下。东方不败为了稳定内部,平衡各方势力,不得不暂时约束罗长老,并明面上回绝了嵩山派使者的进一步接触。左冷禅精心策划的借魔教之刀杀人的算盘,刚刚抬起,就被这隔空飞来的一记闷棍,打落了一个关键的角。
数日后,一只更加小巧精致、通体翠绿如同翡翠的异种小鸟,灵性十足地避开了所有耳目,落在了林衍在回雁峰书房的窗台上。鸟腿上绑着一个比之前更加细小的玉管。
里面是任盈盈的回信,字迹依旧娟秀,却比之前多了几分随性、灵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林少侠慧鉴:
来信收悉,厚意心领。黑木崖因风起浪,然风波暂平,暗流未止。嵩山派此番受挫,颜面大损,依其秉性,恐不会甘休。据妾身所知,其或将另遣‘青海一枭’等更为乖戾隐秘的左道之士,行鬼蜮之举,或针对贵派下山弟子,或针对刘正风师兄家眷,以期扰乱贵派,挽回颓势。望慎之再三,早作提防。
妾身久闻南岳风光秀甲天下,钟灵毓秀,惜身陷樊笼,未能亲往一览胜景,常引为憾事。近来偶闻,于衡山往西三百里外,群山环抱之间,有一幽绝山谷,名‘忘忧’,谷中四季如春,有飞瀑如练,寒潭凝碧,奇花遍野,景致殊佳,堪称世外桃源。若少侠不嫌唐突,三日后午时,可于彼处一晤。山野之人,无以待客,唯备清茶一盏,静候足音。煮茶论剑,纵谈江湖,亦不失为红尘中一件雅事、乐事。
——知名不具”
信纸的末尾,依旧画着那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兰花,只是笔触似乎更柔和了一些。
林衍捏着这封散发着淡淡幽香的信纸,眉头微挑,脸上露出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任盈盈的邀约,在他意料之中,但这邀约的方式、地点的选择…却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忘忧谷?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进行严肃政治谈判或者阴谋接头的地方。这更像是一次…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氛围的私下交流?或者说,这位圣姑行事,本就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风险无疑巨大到了极点。与魔教圣姑私会,一旦行踪泄露,被嵩山派或者任何“正道同仁”察觉,他之前所有的努力、衡山派刚刚凭借夜袭挽回的些许声望和主动权,都可能瞬间土崩瓦解,甚至引来灭顶之灾。这简直是行走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之上。
但机会同样诱人。任盈盈是魔教中身份特殊、能量巨大的关键人物,与她建立某种程度的联系或默契,不仅能获取更多关于嵩山派和魔教的核心内幕消息,未来或许还能在对抗左冷禅这个共同敌人的巨大压力下,找到意想不到的破局点,甚至借力打力。这是一步险棋,但也可能是一步活棋,一步能盘活整个局面的妙手。
权衡再三,利弊在脑中飞速盘旋。最终,林衍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风险固然存在,但收益同样值得冒险。他不能永远被动防守,必须主动在棋局之外,布下属于自己的棋子。
他将信纸凑到烛火前,看着那娟秀的字迹和雅致的兰花在火焰中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随风散入窗外。
“忘忧谷…”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就去会一会这位神秘的圣姑吧。看看这江湖传闻中的‘妖女’,究竟是何等人物。”
衡山夜袭、林衍剑断“替天行道”大旗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其影响远超金盆洗手大会。
嵩山派,封禅堂内。左冷禅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弟子详细汇报衡山脚下的惨状,手中那两颗常年盘玩、光可鉴人的铁胆,被捏得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林衍…半步先天?好的很!真是好得很!”他语气森寒,如同数九寒冬的冰风,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传令给‘青海一枭’,计划不变,但要更隐秘,更歹毒!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我要让衡山派,让那个林衍,鸡犬不宁,付出代价!”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怨毒的光芒,显然已将林衍视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心腹大患。
华山派,有所不为轩。岳不群看着手中详细记录此战经过的情报,抚须沉默良久,方才对身旁面露忧色的宁中则缓缓叹道:“师妹,此子之成长速度,心机之深沉,手段之果决,实在骇人听闻。其武功路数更是诡异莫测,竟能如此轻易击败地榜六十八的七绝叟…假以时日,恐非五岳之福啊。我华山派,今后行事需更加如履薄冰,谨慎再谨慎了。”他望向窗外林平之所在院落的方向,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测,不知又在谋划些什么。
恒山派与泰山派则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发来了密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衡山派此次强硬手段的(暗中)支持与赞赏,约定四派守望相助、共同进退之意更为坚定明确。
回雁峰上,莫大先生听完林衍的详细汇报(自然巧妙地省略了任盈盈邀约这一节),他那常年带着病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却是发自内心的淡淡笑意。“衍儿,你做得很好。沉稳果决,张弛有度。如此一来,我衡山派方能在这风雨飘摇、群狼环伺之中,勉强争得一丝喘息之机,稳住阵脚。”他轻轻拍了拍林衍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倚重,“门派日常庶务,以及对外联络诸事,你可多费心了。为师老了,有些力不从心了。”这几乎是明确地将林衍当成了衡山派未来的掌舵人来培养和扶持。
林衍心中微暖,恭敬应下:“弟子遵命,必不负师尊所托。”
待莫大先生歇下后,林衍独自一人走到回雁峰那熟悉的崖边,看着脚下那仿佛亘古不变、翻涌不息的茫茫云海,手中仿佛还残留着那封雅致信笺燃烧后的一丝虚无的余温。山风猎猎,吹得他青衫鼓荡,长发飞扬,却吹不散他眼中那愈发坚定的光芒。
左冷禅的威胁并未解除,反而因其接连受挫而可能变得更加疯狂、不择手段;与魔教圣姑任盈盈那吉凶未卜的会面近在眼前,如履薄冰;福州福威镖局的暗棋还需漫长的时间耐心经营、等待开花结果;自身的武功虽精进神速,但距离真正打通天地桥、踏入先天之境,还差那最关键的一步……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布满荆棘与陷阱。但这盘错综复杂、牵扯了无数势力与野心的江湖大棋局,他已不再是那个只能随波逐流、任人摆布的棋子。
云海之下,暗流汹涌,新的、或许更大的风暴,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酝酿。而他,已整理好衣冠,握紧了心中的剑,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