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虚空迷途 · 秋水擒龙（2/2）
林衍心中警铃疯狂大作！危险！极度危险！绝对是远超他现在状态能应付的绝顶高手！他甚至无法准确感知对方的实力深浅，只觉得如同面对一座深不见底、散发着森森寒意的万年寒潭，又像是仰望一座高不可攀、云雾缭绕的雪山，那种生命层次和力量层面的绝对差距，让他源自武者的本能都在疯狂示警，浑身汗毛倒竖！
李秋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尽管此人此刻狼狈不堪，衣衫褴褛，嘴角带血，浑身沾满泥土草屑，显得颇为滑稽可笑，如同街边最落魄的乞丐。但以她逍遥派传人、西夏皇太妃的身份，阅人无数、品味刁钻苛刻到极致的眼光，一眼就看穿了林衍那隐藏在污垢与狼狈下的、近乎完美的骨相与皮囊。那是一种历经武道极致淬炼、生命层次发生跃迁后带来的、由内而外的协调、匀称与完美，每一寸肌肉线条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与极致的灵动，只是此刻被某种力量深深压制。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便在如此窘迫狼狈、生死一线的境地下，依旧清澈、深邃如古井寒潭，眼底深处没有丝毫寻常人应有的慌乱与恐惧，反而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轻外表的沉静、洞察，以及一丝……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茫然与超然（这是破碎虚空过程中沾染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时空气息）。更让她心中暗自惊讶甚至有一丝悸动的是，她隐隐感觉到此人体内似乎蕴藏着一种极其古怪而又庞大精纯、本质极高的力量本源，如同被层层沉重锁链束缚的沉睡火山，只是被某种奇异而强大的方式死死禁锢着，难以透出，但那种潜在的质量，让她都感到一丝心惊。
“好一个标致的人儿……倒是生了一副难得的好皮囊，好根骨。这般底蕴，便是无崖子师兄年轻时，怕也有所不及……” 李秋水心中暗赞，声音如同玉珠落于冰盘，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慵懒、玩味和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点评一件有趣的物品，“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擅闯皇宫禁地？还毁了我精心培育的这片‘醉芙蓉’？”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晶莹如玉，在月光下几乎透明，优雅地指向被林衍砸得一片狼藉、花残叶落的花圃，语气听不出喜怒，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却愈发沉重。
林衍心念急转，电光火石间权衡利弊。硬刚？绝对是死路一条，恐怕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下，瞬间就会被制服甚至格杀。逃跑？以现在这堪比普通人的状态，在对方那如同实质般的气机锁定下，无异于痴人说梦，只会死得更快。唯一的选择，只有虚与委蛇，示敌以弱，先稳住对方，保住性命，再图后计。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那股令人心悸的虚弱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拱手行了一个中原常见的礼节，语气尽量显得诚恳而不失气度，同时暗中点明自己的异常，以期增加神秘感，让对方有所顾忌：“在下……林衍。并非有意擅闯贵地，实乃……遭遇意外，被虚空乱流卷携，不慎坠落于此。毁坏前辈心爱之花圃，实非本意，晚辈心中惶恐，还请……前辈海涵见谅。” 他措辞谨慎，将“虚空乱流”这个词抛了出来。
“意外？虚空乱流？坠落？” 李秋水轻轻重复了一遍这几个词，纱巾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随即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如同春风吹拂琴弦，带着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却又隐含着一丝冰冷的质疑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从天上掉下来？你这意外，倒是别致的很，本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别开生面的闯入方式。” 她莲步轻移，看似缓慢，实则瞬息间便欺近林衍身前，不足三尺距离，一股幽兰般的馥郁香气隐隐传来，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不等林衍有任何反应，她已伸出右手，纤纤玉指快如闪电，看似轻柔曼妙，如同情人间的抚摸，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精妙绝伦的擒拿力道，精准地扣向了林衍的手腕脉门。
林衍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就想施展凌波微步闪避，这几乎成了他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但念头刚起，身体的反应却远远跟不上，经脉中那丝微弱的内力根本无法驱动精妙步法，只觉得手腕一凉，已被对方那冰凉细腻、却如同精钢钳箍般的手指牢牢搭上，一股阴柔的气劲瞬间透入，封锁了他手臂的经脉。下一刻，一股阴柔却无比精纯浩大、仿佛无穷无尽、带着小无相功特质的诡异内力，如同灵蛇般瞬间探入他的经脉之中，开始飞速地游走探查！
李秋水原本带着几分戏谑和审视的眼神，在内力探入林衍经脉的瞬间，不由得微微一凝，随即眉头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眼中讶色更浓，甚至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她发现，此人的经脉宽阔、坚韧、畅通得异乎寻常，远超她所见过的任何同辈甚至前辈高手（包括她自身和无崖子），简直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浩瀚江河河道，基础打得扎实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足以容纳磅礴如海的真气奔腾。但诡异的是，此刻这宽阔坚韧的经脉中，流淌的内力却微弱得可怜，如同即将干涸的溪流，而且其内力性质中正平和、深邃悠远，却又隐隐带着一种吞噬一切、海纳百川的霸道意境，与她所知的中原、吐蕃、西夏乃至西域任何流派的的内力都截然不同，更为奇特的是，有一股强大、晦涩、充满了另一种天地规则意味、连她这位逍遥派绝顶高手也无法完全理解的异种力量，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和迷雾，将其大部分的生命本源和力量根源死死压制在丹田和识海深处，让她无法窥其全貌。
“有趣，当真有趣……经脉如江河，本源似深渊，却被异力封印，如同宝玉蒙尘……” 李秋水松开手，眼中的兴趣愈发浓厚，仿佛发现了一件极其稀世、充满秘密与潜力的珍宝。一个容貌气质绝佳，身体底蕴深厚神秘得超乎想象，又处于极度“虚弱”状态、易于掌控的“玩具”，简直是上天赐给她的、用来排遣这深宫寂寞、满足她掌控欲与猎奇心的最佳“面首”人选。她近来正觉得宫中生活千篇一律，那些面首要么庸俗无趣，要么徒有其表，枯燥乏味得很呢。
“不管你是何人，来自何处，有何目的。” 李秋水的声音依旧悦耳动听，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者和绝顶强者的威严，仿佛金口玉律，言出法随，“既然落在了我的地盘，毁了我心爱之物，惊扰了我的清静，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念在你并非有意，且……尚有几分意思，死罪可免。”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在林衍身上扫过，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和用途，那目光带着审视、玩味，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我身边，做个……侍从吧。”
林衍：“……” 他嘴角微微抽搐，内心疯狂吐槽：“侍从？我信你个鬼！你这眼神分明是在看禁脔、看面首！糟老婆子坏得很！” 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甚至强行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屈辱又不得不顺从的复杂表情。形势比人强，他现在这状态，连宫里巡逻的小队长都未必打得过，更别说眼前这个深不可测、大概率就是李秋水的女人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必须忍！等老子恢复实力，定要让你这老太婆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怎么？不愿意？” 李秋水眼神一冷，周围温度仿佛瞬间骤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森然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压在林衍心头。
林衍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锋芒，用略带沙哑和虚弱的声音道：“晚辈……不敢。” 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认命”。
“哼，量你也不敢。”李秋水满意地点点头，对于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颇为受用。“跟我来。” 她袖袍一挥，一股柔和的却不容抗拒的力道如同无形绸缎般裹住林衍，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如同鬼魅般飘然而起，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个一片狼藉的花圃，在清冷的月光下，默默见证着一位来自异界的武道强者，如何以一种极其狼狈和憋屈的方式，开启了他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天龙世界之旅。
片刻后，林衍被带到了一处极其华丽精致的宫殿偏殿。殿内铺着厚厚的西域地毯，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壁毯和装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郁而甜腻的、混合了多种名贵香料的香气，熏香袅袅从兽耳铜炉中升起。殿内陈设无不奢华，却处处透着一股浓郁的女性气息，珠帘锦帐，软榻罗衾，无不精致。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李秋水如同丢下一件物品般，将林衍放在地毯上，指了指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此殿半步。我会派人给你送衣食。好好养着，把你身上这股……恼人的虚弱劲儿，给我养好了。” 她的话语意味深长，目光在林衍身上逡巡不去，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需要精心擦拭打磨的艺术品，那眼神中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几乎毫不掩饰。
林衍嘴角微微抽搐，感觉自己像是被圈养起来的……珍稀宠物？还是等待被享用的猎物？这种命运完全操之于他人之手的感觉，让他极其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李秋水似乎很满意他这副“逆来顺受”却又隐含不屈的模样，轻笑一声，终于转身，白衣飘动，如同幽灵般消失在珠帘之后，只留下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还在殿中弥漫。
确认李秋水已经离开，林衍立刻强撑着盘膝坐下，摒弃杂念，内视己身。他尝试着按照《北冥神功》和《北辰真气》的行功路线，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微弱的内力，冲击、试探着那层无处不在的无形封印。然而，进展微乎其微，如同蚍蜉撼树。那封印并非简单的能量屏障，更像是整个世界的规则对他这个“异物”的排斥和压制，坚韧无比。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虽然感觉上比笑傲世界更加浓郁精纯，但其运行规则、能量属性与笑傲世界差异很大，如同两种不同的“语言”，他需要时间去重新学习、理解和适应。
“内力被锁，龙象蛰伏，金丹蒙尘……这下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林衍叹了口气，一股巨大的落差感涌上心头，但旋即，他那坚韧不拔的武道意志再次占据上风，“不对，李秋水可不是虾米，那是能吃人的大白鲨级别的……必须尽快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或者……主动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修炼这个世界的武功？以他山之石，攻玉？”
他回忆起脑海中关于“天龙八部”的诸多神功绝学，《北冥神功》可海纳百川，或许能强行吸收此界元气，冲开封印？《小无相功》可模拟天下武学，驱动万法，或许能更快地适应此界规则？《六脉神剑》以气化剑，涉及精深的气脉运转，或许能另辟蹊径？甚至那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如果能得到这些绝学，或许真能大大加速他打破枷锁、恢复实力的过程？
正当他思绪纷飞，权衡各种可能性之际，“吱呀”一声轻响，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容貌秀丽、身段窈窕、身着西夏宫女服饰的少女，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用料华贵的西夏风格常服，以及几碟精致小巧、看起来就令人食欲大动的点心和一壶酒。宫女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看林衍一眼，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放下托盘后，便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匆匆福了一礼，快步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殿门。
林衍看着那身颇具异域风情的华服，又看了看那些色香味俱佳的食物，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待遇，比起囚犯确实好了千万倍，但联想到李秋水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这“好待遇”背后隐藏的目的，让他如芒在背。
“面首的待遇……从物质上看，好像还真不错？” 他自嘲地笑了笑，拿起一块做成花瓣形状、晶莹剔透的糕点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味道清甜不腻，入口即化，确实堪称美味。但他的眼神，却在享受这片刻安逸的同时，逐渐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和冰冷。
“不过，我林衍的软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他咽下糕点，感受着那微弱的能量融入身体，目光透过华丽的窗棂，仿佛看到了那座象征着权力与欲望的皇宫深处，“李秋水……今日之‘恩’，他日必当‘厚报’。咱们……走着瞧。”
他不再耽搁时间，一边慢慢进食补充体力，一边再次闭上双眼，排除杂念，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更加专注、更加细致地去感知、分析、解读这个全新世界的天地规则结构与元气运行规律。每一个细微的能量粒子，每一次规则的轻微波动，都成了他理解这个新世界、打破自身困局的钥匙。
他的天龙世界之旅，就在这充满了香艳诱惑与致命危机的西夏皇宫深处，以一种他万万没想到的、极度憋屈而又暗藏机遇的方式，正式拉开了序幕。前路漫漫，吉凶未卜，但武者之心，永不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