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质问如刃 情愫初懵懂(1/2)
“冥王妃身份尊贵,才情想必也是不凡,不如就由王妃娘娘开头吧?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李明珠那刻意拔高、充满“热情”实则恶毒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破了宴席上虚伪的祥和。瞬间,所有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好戏的——如同密密麻麻的探针,牢牢锁定在李晚晴身上!
开篇飞花令,以“秋”字为题!
李明珠这一手,不可谓不毒!飞花令本就考验机智与积累,开篇者压力最大。她将李晚晴推到这个位置,就是想让她当众出丑!若李晚晴接不上,或是接得平庸,立刻就会被扣上“才疏学浅”、“名不副实”的帽子,坐实她庶女出身、难登大雅之堂的“污点”。而那句“回答任意问题”的惩罚,更是悬在李晚晴头顶的利刃!李明珠必定会问出最刁钻、最令她难堪的问题,逼她泄露冥王府内幕,或是当众承认与柳文轩的“私情”,让她彻底颜面扫地,甚至给南宫陌落下口实!
空气仿佛凝固了。丝竹声不知何时已停歇,觥筹交错的喧闹也瞬间消失,偌大的宴客厅里落针可闻。安国公夫人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李明珠会如此大胆刁难。柳文轩更是霍然起身,俊朗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怒意:“李大小姐!这……”
“怎么?”李明珠立刻打断他,下巴扬得更高,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快意,“柳公子又要为王妃娘娘‘仗义执言’了?这飞花令是大家同乐,王妃娘娘身份尊贵,由她开篇以示尊重,有何不妥?莫非……柳公子是觉得王妃娘娘才情不足,不配开这个头?” 她的话句句带刺,不仅堵死了柳文轩的维护,更将李晚晴逼到了悬崖边!
李晚晴端坐在席位上,背脊挺得笔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些目光的重量,像无形的巨石压在身上。紫苏在她身后,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呼吸都屏住了。她能感觉到,那道属于影七的、如同影子般的气息,在厅外某个角落微微波动了一下——连影卫都感受到了这汹涌的恶意!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晚晴脸上并未出现丝毫惊慌失措。她甚至没有看李明珠一眼,只是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位主持诗会的清客身上。她的眼神清澈如水,无波无澜,仿佛眼前这场针对她的风暴,不过是拂过水面的微风。
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李晚晴缓缓站起身。素雅的藕荷色宫装在璀璨灯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衬得她愈发沉静。她微微福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平稳,如同珠玉落盘,瞬间传遍了整个大厅:
“承蒙李大小姐抬举,晚晴不才,愿抛砖引玉。”
她的开场白谦逊得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接受。这份气度,让一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讶异。
李晚晴略一沉吟,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喧嚣,投向窗外庭院中那些在秋霜中傲然绽放的菊花。她红唇轻启,一首七言绝句,如同清泉流淌,自然而然地吟诵而出: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庭院里栽满了菊花,在飒飒的西风中挺立。花蕊带着寒意,香气清冷,连蝴蝶都难以飞来。)
前两句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动。这起句看似平实,描绘秋菊在寒风中独立之态,但“蕊寒香冷蝶难来”一句,却隐隐透出一种孤傲与坚守的意象,仿佛在诉说自身处境——身处冥王府那森冷之地,如同这寒菊,纵有芬芳,也难引蜂蝶(暗指世俗的亲近与理解)。这意境……竟与冥王妃的身份处境隐隐相合!
柳文轩眼中瞬间爆发出惊艳的光芒!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个沉静如水的女子。
李晚晴语气微顿,目光似乎变得更加悠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和傲骨,吟出了后两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将来我要是当了司春之神青帝,定要让菊花与桃花同在春天盛开!)
轰——!
最后两句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宴厅中炸响!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这哪里是简单的咏菊?这分明是石破天惊的志向宣言!是身处逆境的不屈呐喊!是敢于挑战既定命运、扭转乾坤的磅礴气魄!
她将自己比作寒秋之菊,却心怀改天换地、让百花同春的宏愿!这气魄,这胸襟,这隐含的、对自身处境的不甘与对命运的反抗,瞬间震撼了全场!
这诗,不仅意境高远,气势磅礴,更妙在将咏物与言志完美结合,借菊言己,抒发了虽处“蕊寒香冷”之境,却心怀“为青帝”之志的豪情!其才情之敏捷,立意之高绝,瞬间将那些只知堆砌辞藻、伤春悲秋的闺阁之作甩开了十万八千里!
满堂皆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震惊、难以置信、钦佩、复杂……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就连安国公夫人,都忍不住微微张大了嘴。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贵女们,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震撼和自惭形秽。
李明珠脸上的得意和恶毒彻底僵住,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记无形的耳光,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无比!她精心策划的刁难,非但没有让李晚晴出丑,反而成了对方光芒万丈、惊艳全场的垫脚石!这诗……这诗……她怎么可能接得上来?!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凭什么?!
柳文轩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抑,他猛地站起身,完全不顾仪态,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脱口赞道:“好!好一个‘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王妃此诗,立意高绝,气魄雄浑,堪称咏菊绝唱!文轩……佩服之至!”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充满了由衷的赞叹和毫不掩饰的惊艳!
柳文轩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喝彩,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沉寂的宴厅!短暂的震撼过后,是如潮水般涌来的赞叹声!
“妙!绝妙!”
“此诗一出,当为魁首!”
“冥王妃……竟有如此才情!”
“这气魄……巾帼不让须眉啊!”
赞美声此起彼伏,看向李晚晴的目光彻底变了,充满了真正的欣赏和敬佩。方才的轻视和幸灾乐祸,在这惊才绝艳的诗句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
李晚晴依旧平静地站着,仿佛这满堂赞誉与她无关。她只是微微颔首,对柳文轩的赞许和众人的惊叹表示谢意,然后从容地坐回席位。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那一瞬,她心中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那首诗,几乎是脱口而出,是她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不甘和倔强,在绝境中的一次喷薄!她赌对了!
李明珠被这铺天盖地的赞誉声淹没,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份扭曲的嫉恨和羞愤!她看着李晚晴那淡然自若的样子,看着柳文轩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倾慕,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没能让李晚晴出丑,反而让她大放异彩,甚至还让柳文轩……柳文轩竟然用那种眼神看她?!
“哼!不过是一首酸诗罢了!”李明珠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气急败坏的意味,试图挽回一丝颜面,“谁知道是不是早就找人代笔准备好的?一个替嫁的庶女,懂什么诗……” 她口不择言,几乎要将最恶毒的话骂出来。
“明珠!住口!”安国公夫人厉声呵斥,脸色铁青。她这个女儿,简直愚蠢至极!当众质疑冥王妃抄袭?这不仅是打李晚晴的脸,更是打冥王的脸!是在找死!
李明珠被母亲呵斥,更是羞愤欲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恨恨地跺了跺脚,捂着脸哭着冲出了宴厅。她的狼狈离场,更是为李晚晴这场惊艳的亮相画上了一个戏剧性的句点。
接下来的飞花令,气氛变得微妙而热烈。众人依旧兴致勃勃,但话题和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围绕着那位沉默低调却一鸣惊人的冥王妃。不断有人试图与她搭话,询问那首诗的意境,或是旁敲侧击地探听冥王府的消息。李晚晴应对得体,既不失礼,也绝不深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那份沉静的气质,反而更添神秘。
柳文轩更是成为了最热心的“解读者”。他借着诗会的由头,几次三番来到李晚晴席前,与她探讨诗词歌赋,言语间充满了真诚的欣赏和难以掩饰的倾慕。他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试图引起她的共鸣。
“王妃此诗,以菊喻己,孤标傲世,更兼凌云之志,实乃大丈夫胸襟!‘报与桃花一处开’,此等气魄,非心怀天下者不能道也!文轩每每思之,都觉心潮澎湃!”柳文轩看着李晚晴,眼神明亮,充满了热切。
李晚晴心中警铃大作。她能感觉到柳文轩目光中的温度,那绝不仅仅是对才学的欣赏!这太危险了!尤其是在影七那双无形的眼睛注视下!她必须立刻、彻底地切断这种联系!
她微微垂眸,避开柳文轩过于热切的目光,声音清冷而疏离:“柳公子谬赞了。不过是席间应景之作,一时偶得,当不得如此盛誉。诗词小道,娱情而已,更不敢当‘心怀天下’之论。晚晴如今身为冥王妃,所思所想,唯有安守本分,侍奉王爷,不惹是非。柳公子才高八斗,当与真正精通此道的才俊切磋才是,不必在晚晴这里浪费时间。”
这番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在了柳文轩的热情之上。她不仅谦虚地否定了自己诗作的深意,更是清晰地划清了界限——她是冥王妃,她的本分是侍奉冥王!任何超出此范围的交流,都是“浪费时间”和“惹是非”!
柳文轩眼中的热切瞬间凝固,俊朗的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失落。他看着李晚晴那低垂的眼帘和疏离的姿态,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她……竟如此避他如蛇蝎?难道仅仅因为她是冥王妃?那个冷酷暴戾的“冥王”,就真的如此让她畏惧,连与人正常交流诗词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王妃……”柳文轩还想说什么。
“柳公子,”李晚晴却已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眼底是一片澄澈的冰湖,没有任何波澜,“宴席已近尾声,晚晴有些乏了,想先行告退。”
她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起身,向安国公夫人辞行。态度坚决,不容挽留。
安国公夫人自然也看出了气氛的微妙,连忙应允,并亲自送她出厅。
在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李晚晴带着紫苏,步履沉稳地走出了这喧嚣的宴客厅。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让她因高度紧张而有些发烫的头脑稍稍清醒。她终于……暂时摆脱了这场鸿门宴。
然而,她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她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王府马车,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在她即将踏上马车踏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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