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潭锢影怒涛生(2/2)
“想走?!”南宫陌眼中戾气暴涨,扣碎窗框的手没有丝毫停顿,五指如铁钳般狠狠抓向那刺客的后颈!速度之快,带起了凌厉的劲风!
然而,那黑衣刺客显然也非庸手,更兼身形瘦小灵活异常。在南宫陌手指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地向下一缩,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爪!同时,反手一扬!
“嗤啦——!”
一大蓬灰白色的粉末,带着刺鼻的辛辣气味,如同烟雾弹般猛地炸开,瞬间弥漫在窗口,阻挡了南宫陌的视线和追击路线!是石灰粉混合了毒椒粉!
辛辣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南宫陌下意识地闭眼屏息,追击的动作不由得一滞!
趁此机会,那刺客如同狸猫般,脚尖在窗台残骸上一点,身形借力向后急掠,眼看就要没入庭院浓重的黑暗之中!
“留下!”南宫陌怒极,强忍着肩后毒针带来的麻痹感和石灰粉的刺激,左手猛地抓起书案上一方沉重的青铜镇纸,灌注内力,如同投掷标枪般,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呼啸,直射那刺客的后心!这一击,含怒而发,势若雷霆!
眼看那青铜镇纸就要将那刺客钉死在空中!
异变再生!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同从地底钻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刺客身后的阴影里!速度更快!动作更诡异!
那黑影伸出一只枯瘦如鹰爪般的手,看似随意地在那急掠的刺客肩头轻轻一拂。
动作轻柔,不带一丝烟火气。
然而,那全力逃窜的刺客,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直挺挺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噗通”一声砸在庭院冰冷的青石板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生死不知。
而那枚足以致命的青铜镇纸,则擦着那下坠的身体,狠狠砸进了后方的假山石中,发出一声沉闷巨响,碎石飞溅!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枯瘦的黑影在拂落刺客后,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魂,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庭院更深的黑暗里,快得让人怀疑是否眼花。只在原地留下淡淡的、如同陈年古墓般的腐朽气息。
书房内,死寂再次降临。
南宫陌站在破碎的窗棂前,夜风灌入,吹动他染血的玄色衣袂。他肩后,那支漆黑的毒针尾端,在破碎的月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芒。他面具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右眼死死盯着庭院中那具瘫软的刺客尸体,以及黑影消失的方向,瞳孔深处翻涌着惊疑不定的风暴。
刚才那枯瘦黑影是谁?是敌是友?为何出手击落刺客,却又立刻遁走?是灭口?还是……阻止他亲手杀人?
而地上的刺客……是下毒者?还是仅仅只是行刺者?与药中的“醉生梦死”是否同源?
无数的疑问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让本就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咳……咳咳……”身后传来李晚晴压抑的、痛苦的呛咳声。
南宫陌猛地回神。他转过身,冰冷的视线再次落回那个蜷缩在墙角、因刚才奋不顾身的一撞而牵动伤口、此刻疼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如纸的女人身上。
杀意,并未完全消退。药中的“醉生梦死”、此刻肩后的毒针,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她是唯一的经手人!她撞向他的举动,到底是示警救人,还是……为了让那毒针射偏位置,留下活口?
他一步一步,如同索命的修罗,再次走向李晚晴。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瓷片和泼洒的药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踏在人的心尖。
李晚晴看着他那双重新被冰冷和审视占据的眼眸,看着他肩后那枚幽蓝的毒针,心如同沉入了无底深渊。刚才那一撞,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后背和手臂的剧痛让她连呼吸都困难。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辩解,在他滔天的怒火和接连的刺杀下,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殿……下……”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针……有毒……快拔……” 此时此刻,她竟还在想着提醒他处理肩后的毒针!这份下意识的关切,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南宫陌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下。高大的阴影将她完全覆盖。他没有去看肩后的毒针,仿佛那致命的威胁不存在。他缓缓蹲下身,冰冷的银质面具几乎与她惨白的脸平齐,那只曾扼住她脖颈的手,再次抬起,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不是伸向她的脖子,而是……
伸向了她散乱发髻间,一支毫不起眼的、半旧的白玉木簪!
那木簪样式古朴,簪头是一朵雕刻得极其简单的忍冬花苞,玉质温润却非上品,是李晚晴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她一直贴身戴着。
“这簪子……”南宫陌冰冷的手指捏住了那支木簪,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你从何处得来?”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簪头上那朵小小的忍冬花苞,眼神变幻莫测,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激烈碰撞,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李晚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问话弄得一怔。簪子?这和她母亲的遗物有什么关系?她下意识地想护住簪子,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是……我娘……”她刚开口。
“你娘是谁?”南宫陌猛地打断她,捏着簪子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语气急促得近乎失态,仿佛这个答案比他肩后的毒针和药中的剧毒更加重要!“她叫什么名字?!”
李晚晴被他眼中那近乎疯狂的探究光芒所慑,下意识地回答:“……顾……顾婉容……”
“顾婉容……”南宫陌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如同咀嚼着某种苦涩至极的东西。面具下,他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大的寒冰,骤然凝固!
他死死地盯着李晚晴的脸,目光在她沾满污渍却依旧难掩清丽轮廓的五官上逡巡,仿佛要透过这张脸,看到另一个早已逝去的、刻骨铭心的影子。
时间仿佛静止了。
书房内,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两人沉重压抑的呼吸。
肩后毒针带来的麻痹感正在扩散,药中“醉生梦死”的甜腻气息似乎还在鼻端萦绕,庭院里刺客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阴谋的冰冷……然而这一切,在此刻南宫陌剧烈震荡的心神面前,都显得模糊而遥远。
他捏着那支温润的白玉忍冬簪,如同捏着一块滚烫的烙铁。良久,他才用一种极其沙哑、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的、带着难以置信和某种深重复杂情绪的语气,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命运:
“……顾清弦……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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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念留存:顾婉容是谁?顾清弦又是谁?这支白玉忍冬簪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它与南宫陌的过去有何关联?为何这个名字会让他如此失态?肩后的毒针和药中的“醉生梦死”谜团尚未解开,新的身世之谜又轰然降临!李晚晴的身世难道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