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锋芒初露（1/2）

噩耗如同淬了冰的毒箭，狠狠扎入心口！栖梧庄遇袭！粮车被劫！福伯危在旦夕！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李晚晴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王府最后一线生机，竟在即将触手可及时，被无情斩断！寒意与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四肢百骸！

然而，比这噩耗更令人心悸的，是身边骤然爆发的、几乎要凝滞风雪的恐怖煞气！

南宫陌周身的气息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处置王德海时是冰冷的杀意，那么此刻，便是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暴怒焰！他握着那支莹白玉簪的手猛然收紧，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温润的玉簪仿佛下一秒就要在他掌心化为齑粉！银色面具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翻涌着猩红的、毁灭一切的疯狂！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王、爷！” 地上那名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报信骑士，被这实质般的煞气压得几乎窒息，挣扎着再次嘶喊，“对方…对方人多势众！训练有素！不像…不像普通山匪！庄子里的护卫…死伤惨重！福伯为了护住最后几车粮食…身中数箭…小的拼死才…才冲出来…” 他说着，猛地咳出几口黑红的血块，显然也受了极重的内伤。

“夜枭！” 南宫陌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受伤的凶兽发出的咆哮，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血腥味，“备马！调玄影卫！立刻！”

“是！” 夜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要没入风雪去执行命令。

“等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坚决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这几乎要失控的杀戮节奏！

是李晚晴！

她不知何时已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一步跨出，挡在了南宫陌和夜枭之间！风雪吹乱了她的发丝，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雪地里的寒星，闪烁着一种近乎锐利的冷静光芒！

“王爷！不可！” 她迎向南宫陌那几乎要噬人的、猩红的目光，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西山距此数十里，大雪封山，路途难行！对方既然敢袭击庄子，劫走粮车，必有后手！此刻王府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您若亲自率玄影卫倾巢而出，盛京空虚，岂不是正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若陛下趁此机会…”

她的话如同冰水，泼向南宫陌那即将被怒火吞噬的理智！调虎离山！盛京空虚！皇帝！这些字眼像冰冷的针，刺入他狂暴的杀意之中！

南宫陌猛地转头，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李晚晴，那眼神恐怖得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让开！”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周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李晚晴呼吸一窒！

但李晚晴没有退！她反而迎着他那恐怖的目光，挺直了脊梁，声音更加急促而有力：“王爷！粮草要紧！福伯的性命更要紧！但王府的安危，您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您若有事，王府顷刻即覆！届时，谁去救福伯？谁去夺回粮草？谁又来为我们…报仇雪恨？！”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带着血泪般的决绝！

“……” 南宫陌周身狂暴的煞气猛地一滞！那双猩红的眼眸深处，疯狂与理智在进行着激烈的搏杀！他死死地盯着李晚晴，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挡在他面前、胆敢忤逆他意志的女人！

风雪在两人之间呼啸，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片刻的死寂之后，南宫陌紧握的拳头，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松开。那支莹白的玉簪依旧被他攥在掌心，未曾损毁。他周身的恐怖煞气并未消散，却从那种毁灭一切的狂暴，逐渐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内敛、却更加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机！如同火山喷发前那极致的压抑！

“你说，”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恢复了冰冷的质感，如同寒铁摩擦，“该如何？”

他将问题抛给了她！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李晚晴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知道，这是信任，更是考验！她没有任何犹豫，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第一，救人夺粮，刻不容缓！但王爷您绝不能轻易离开盛京！玄影卫…也不能全部调走！必须留下足够力量守卫王府，震慑宵小！”

“第二，袭击者训练有素，绝非普通山匪，很可能是…军中好手伪装！西山地形复杂，大雪掩盖踪迹，大队人马行动不便，反而容易打草惊蛇，甚至落入陷阱！”

“第三，当务之急，是精锐小队轻骑简从，火速驰援！目标明确：一，搜寻救治福伯；二，查明袭击者身份和粮车去向；三，若有可能，伺机夺回部分粮草，或至少烧毁，绝不能资敌！”

她的思路清晰得可怕，瞬间将复杂的局势剖析得明明白白，完全不像一个深闺妇人，反倒像一位临阵决断的将领！

南宫陌面具后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她脸上，那其中的探究和震惊几乎要穿透面具！她…怎么会懂这些？！

李晚晴没有时间解释自己为何会懂这些（或许是那些兵书舆图，或许是骨子里的天赋被危机激发）。她继续快速道：“王爷，请您立刻选派一队最精锐、最熟悉西山地形的玄影卫，人数不必多，十人足矣！由…有夜枭大人亲自带队！再派两名懂医术的护卫随行！携带信号焰火和急救药物，立刻出发！”

她竟然直接开始调派南宫陌最核心的力量！而且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夜枭如同石雕般站在一旁，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那面具下的目光，似乎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南宫陌沉默着，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压在李晚晴身上。足足三息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依你所言。夜枭，挑十个人，你带队，立刻去办。”

“是！” 夜枭领命，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风雪中，效率高得惊人。

派出了救援小队，李晚晴丝毫不敢放松，立刻转向下一个危机：“王爷，府内现状堪忧！库房存粮仅够半月，炭火更是紧缺！栖梧庄粮草被劫，断了我等外援！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府门前庭：“第一，立刻彻底清查府内所有人员！刚才王德海带来的宫人中，必然还有漏网之鱼的眼线！趁着他们惊魂未定，逐一筛查，宁错抓，勿放过！确保王府内部再无隐患！”

“第二，开源节流必须立刻执行到最严标准！从即日起，王府上下，包括您我在内，每日口粮再减三成！所有非必要用度全部停止！集中所有能动用的金银，由可靠之人，化整为零，秘密前往黑市或可靠粮商处高价购粮！哪怕只能买到一点点，也能多撑一日！”

“第三，加强王府戒备！所有明哨暗哨加倍！巡逻队次增加！尤其是水源和厨房重地，必须派绝对心腹日夜看守，严防再次下毒！”

她一项项指令清晰下达，冷静得不像是在安排自家生计，而是在部署一场艰难的守城战！

南宫陌静静地听着，看着她苍白却熠熠生辉的侧脸，看着她因为急促说话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他周身的冰冷煞气似乎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他忽然开口，打断了她：“府内清查，由你主持。阿旺和张太医，交给你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