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边关急报烽烟起（1/2）

夜色如墨，浓重地泼洒在羽国皇都的上空。已是子时，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唯有打更人单调而悠长的梆子声，偶尔划破这死寂的宁静，旋即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冥王府，相较于白日的森严肃穆，夜晚更添几分幽深难测。廊下悬挂的气死风灯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摇曳，昏黄的光晕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反而将更多的阴影投掷在嶙峋的假山和寂静的庭院深处。巡夜的护卫身着玄甲，步履无声，如同暗夜中行走的幽灵，唯有铠甲偶尔摩擦发出的轻微铿锵，证明着他们的存在。

西院主屋内，却还透着一抹温暖的微光。

李晚晴并未安睡。她只着一件素色的中衣，外罩一件淡青色的绣花裌袄，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着旁边小几上一盏明亮的琉璃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那是一本有些年头的医典，纸页泛黄，边角磨损，却是她费了好大心思才淘换来的宝贝。

南宫陌坐在她不远处的一张宽大书案后，面前堆积着一些文书舆图。他依旧戴着那副冰冷的银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烛光在他面具上跳跃，反射出幽冷的光泽。他并未处理公务，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偶尔掠过窗边那道纤细的身影，眼底深处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安宁。

自成婚以来，从最初的恐惧试探，到后来的渐渐靠近，再到如今……虽算不上蜜里调油，但在这森严压抑的冥王府中，两人之间已然形成了一种独特而微妙的相处模式。他允她在书房看书，默许她将荒芜的花园打理得生机勃勃，甚至偶尔会在她专注研读医书或摆弄药草时，屏退左右，独自在一旁这般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

对她而言，这种寂静的陪伴，而非往日令人胆寒的孤寂，已是难得的心安。对他而言，这烛光，这书香，以及她身上淡淡的、令人宁神的药草清香，竟奇异地驱散了盘踞在他心头多年的血腥与阴鸷，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然而，这份脆弱的平静，注定无法长久。

“咕咕——咕——”

极远处，似乎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声音模糊，几乎被风声掩盖。

但南宫陌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顿住。

李晚晴也若有所觉，从医典中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望向窗外。夜的寂静似乎更深了，深得有些……反常。

几乎就在下一刻——

“哒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得如同暴雨砸落玉盘、又如同濒死之人疯狂擂动战鼓的马蹄声，毫无预兆地、凶狠地撕裂了皇都宁静的夜幕！那声音从极远的城门方向传来，初始微弱，却在瞬息之间变得清晰可闻，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向着皇城中心逼近！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和令人心悸的恐慌，重重地敲在每一个被惊醒的人的心头！

“八百里加急！边关军报！闪避！！”

嘶哑、疲惫却用尽全身力气吼出的报讯声，伴随着马蹄声穿透厚重的墙壁，隐约传入府中。

李晚晴猛地站起身，医典“啪”地一声掉落在地。她脸色微白，快步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向外望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那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符般的马蹄声和吼声，已足以让她明白——出大事了！

唯有最紧急的军国大事，才会动用八百里加急！才会在深夜如此驰入皇城！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南宫陌。

只见南宫陌不知何时也已站起身，走到了书房连通卧室的门边。他负手而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周身那股刚刚还存在的些许宁和气息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的、仿佛瞬间出鞘的嗜血宝刀般的锋锐感！

面具后的那双眼睛，透过窗棂，锐利地射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深邃的瞳仁里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无声地燃烧。

那马蹄声如同惊雷，一路狂飙，毫无阻滞地冲过寂静的街道，直扑皇城方向。可以想象，此刻的皇宫必定已被惊动，宫门骤开，灯火急燃，陷入一片突如其来的混乱和紧张之中。

马蹄声最终消失在皇城深处。

但夜的寂静却再也无法恢复。

皇都的各处角落，不知有多少高门府邸悄然亮起了灯火，有多少权贵官员被从睡梦中惊醒，惊疑不定地侧耳倾听，揣测着那来自遥远边境的、用速度与生命传递来的讯息，究竟带来了怎样的噩耗。

冥王府内，一片死寂。

廊下的灯火似乎都停止了摇曳。

李晚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她看着南宫陌的背影，那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透着一股沉重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