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临别赠物,情意千斤(2/2)
这份“礼物”,太重了。重到让他那颗早已习惯了冰冷与杀戮的心,都感到了一种沉甸甸的、几乎无法承受的悸动。
他终于伸出手,没有先去拿那三枚致命的蜡丸,而是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那枚平安符上细密的针脚,以及那个几乎看不见的“晴”字。
然后,他将油布重新仔细包好,收紧系扣,将其郑重地放入贴身内甲的暗袋之中,紧贴着他心口的位置。那里,似乎能感受到一丝来自平安符的微弱暖意,以及那三枚蜡丸冰冷的硬度。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低沉,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这个“好”字,是承诺他会小心,承诺他会尽力归来,也是承诺……他会慎重使用这些最后的手段。
得到他的回应,李晚晴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眼圈却不受控制地红了。她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转身又从旁边拿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稍大一些的行囊。
“这些是日常用的金疮药和解毒丸,分量都足。还有几件厚实的里衣,塞北苦寒,殿下务必……”她絮絮地交代着,声音有些哽咽,努力想让气氛轻松一些,却更像是在掩饰离别的悲伤。
南宫陌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落在她因为连日忙碌而有些憔悴的脸上。
忽然,他伸出手,并非接过行囊,而是从自己腰间,解下了一枚令牌。
那令牌与他之前给李晚晴的“血狼令”不同,通体呈暗紫色,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凉,上面雕刻着复杂的云纹,中心却是一个空着的、仿佛缺少了核心的凹槽。令牌边缘有些磨损,显然已有不少年头。
他将这枚令牌放入李晚晴手中。
“这是‘紫云令’。”他开口,声音比方才更低沉了几分,“与血狼令不同。此令无法调动任何人,也无法给你任何明面上的帮助。”
李晚晴握住那枚温凉的令牌,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
南宫陌的目光变得极为深邃,仿佛透过她,看向了某些更久远、更隐秘的过往。“若……若京城剧变,冥王府无法存身,血狼令的渠道亦被彻底切断,你到了山穷水尽、无人可信之时……”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极重:“可持此令,前往城北‘慈安堂’——那是一家看似普通的善堂。不必寻人,只需将令牌示于堂前那尊半损的石貔貅左眼凹槽处,自然……会有人接引你离开。”
他没有说接引去何处,也没有说会是谁来接引。这枚“紫云令”,像是一条只有到彻底绝望时才能启动的、通往未知的逃生密道,承载着他最深沉的、不为人知的最后安排。
李晚晴紧紧握住那枚紫云令,只觉得它比血狼令更沉,更凉,仿佛凝聚着他某种不为人知的底牌与过往。他这是在为她安排最后的退路,一条连皇帝和刘瑾都可能无法察觉的退路。
“我……”她声音哽咽,“我希望永远用不到它。”
“希望如此。”南宫陌低声道。
窗外,传来四更天的梆子声。
夜,已深得快要透了。
离天明启程,只剩不到两个时辰。
最后的时刻,终究还是要来了。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