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最后一款(1/2)
剩下四件样衣的设计难度,比前六件更大。
梁设计师在晨会上铺开设计草图时,表情是少有的凝重。四件衣服,两件女装,两件男装,都是系列中的重头戏。一件是长款真丝风衣,要体现“静谧东方”的飘逸感,但真丝风衣容易软塌,需要特殊工艺处理。一件是真丝提花旗袍改良连衣裙,要把传统旗袍的曲线美和现代舒适感结合,对版型要求极高。男装一件是真丝混纺的西装外套,要不失挺括又要柔软透气,工艺复杂。另一件是真丝绉纱衬衫,要做出绉纱的肌理感又要保持光泽,对面料和工艺都是挑战。
“这四件,是系列的门面。做好了,系列上档次。做不好,前功尽弃。”梁设计师指着草图,“时间只有一个月,我们必须分秒必争。我建议,分组同时进行。苏菲负责旗袍连衣裙,陈师傅配合。我负责风衣,王教授配合。男装西装外套,小军你来主攻,杨组长配合。衬衫,秀娟你来,赵师傅配合。林经理协调资源,郑总监把控进度。每天早晚两会,问题不过夜。”
陈师傅看着旗袍连衣裙的草图,眉头紧锁。传统旗袍要贴身,要收腰,要开衩,工艺复杂,穿着拘束。苏设计师的设计,保留了旗袍的立领、盘扣、侧开衩,但腰身放松,胸省、腰省重新设计,用真丝提花面料,远看是旗袍,近看是现代连衣裙。
“这腰身放松了,还能有旗袍的味道吗?”陈师傅问。
“我们要的是神似,不是形似。”苏设计师解释,“传统旗袍强调曲线,但很多人穿着不舒服,行动不便。我们保留旗袍的优雅元素,但用现代剪裁,让人穿着自在。你看这里,”她指向腋下,“加了活动褶,抬手不紧绷。这里,”指向下摆,“加宽,走路不绊脚。面料用真丝提花,有质感,不轻浮。”
“但这提花面料,裁的时候要对花,对不准就难看。而且真丝软,旗袍又要合体,不好做。”
“所以需要您的经验。我们一起研究,怎么在舒适和合体之间找到平衡。”
风衣的难度在挺括度。真丝风衣,要飘逸,但不能软塌塌像睡衣。梁设计师设计了特殊的内衬结构——不用传统的粘合衬,而是用真丝纱做骨架衬,缝在关键部位,外面看不出来,但能提供支撑。这工艺,没人做过。
“真丝纱骨架衬……这想法大胆。”王教授在电脑上模拟,“但工艺上,怎么固定?缝的话,会露线。粘的话,真丝怕热,会损伤。”
“用暗缝。在里布和面料之间,用手工暗针固定。虽然慢,但精准,不伤面料。”梁设计师说。
“手工暗针……一件风衣,最少要缝两百针。十件样衣,两千针。这工作量,太大了。”
“但值得。我们要做的是精品,不是大路货。慢工出细活。”
男装西装外套的挑战是挺括与柔软的矛盾。西装要挺,但真丝软。小军和杨秀娟研究了几种方案,最后决定用真丝混纺羊毛面料,加半麻衬工艺。半麻衬比全麻衬轻软,比粘合衬挺括,但工艺复杂,要手工纳衬,一件衣服要纳八小时。
“八小时……太慢了。”小军算着时间,“一件样衣,打版一天,裁布半天,纳衬一天,缝制两天,整烫半天。总共五天。四件,二十天。来不及。”
“那就加班。两班倒,人停手不停。纳衬是关键,我和陈师傅亲自做,能快些。”杨秀娟说。
衬衫的难点在面料。真丝绉纱,要做出自然的绉感,不能是烫出来的死褶。这需要特殊处理——面料在染色后,要用特殊工艺揉搓,定型,再裁剪。裁剪时,绉纹要对齐,否则成衣后花纹乱。赵小军和几个老师傅研究了两天,终于找到方法:先缩水定型,再对纹裁剪,缝制时用专门压脚,顺着绉纹方向缝。
“这活,考眼力,考耐心。但做好了,效果绝对好。”赵小军说。
分组开工,压力骤增。技术室、样衣间、车间,到处是忙碌的身影。电脑屏幕上三维模型在旋转,裁床上面料在铺展,缝纫机在嗒嗒作响,手工区老师在飞针走线。空气里弥漫着真丝的微香,和一种紧绷的专注。
林卫东在各组之间协调,解决突发问题。风衣的真丝纱骨架衬到货晚了两天,梁设计师急得上火。旗袍的提花面料对花不准,拆了重裁。西装的半麻衬纳歪了一处,得拆了重纳。衬衫的绉纹在缝制时拉平了,要重新处理。问题一个接一个,但没有人抱怨,只有埋头解决。
苏设计师的旗袍连衣裙,第一件样衣出来时,她亲自试穿。墨绿色真丝提花,立领,侧开衩,腰身放松但仍有曲线。她穿上,在样衣间里走了几步,转身,坐下。衣服随着动作自然流动,提花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优雅又不失舒适。
“成了。”她对着镜子,眼里有光,“陈师傅,您看,这腰身,松紧正好。这抬手,”她抬起手臂,“腋下不紧。这走路,”她走了几步,“下摆不绊。而且,有旗袍的味道,但不老气。”
陈师傅围着看了两圈,点头。
“是好。这提花对得准,这盘扣做得细,这开衩开得巧。苏设计师,您这设计,有想法。我服。”
梁设计师的风衣,第一件样衣耗时最长。真丝纱骨架衬的固定,全手工暗针,陈师傅带着两个最细心的女工,做了整整两天。完成后挂起来,陶土红色的真丝风衣,挺括有型,但手感柔软。梁设计师穿上,走动,衣摆飘动,但肩线、背线保持得很好,不软塌。
“这骨架衬,神了。”王教授摸着风衣的肩部,“外面摸不出来,但有支撑。这工艺,可以申请专利。”
“专利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梁设计师难得地笑了,“这风衣,要的就是这种矛盾感——看起来飘逸,穿起来有型。我们做到了。”
男装西装外套,小军和杨秀娟的第一件样衣,用了五天。半麻衬手工纳了九小时,一丝不苟。成衣是深灰色真丝混纺羊毛,版型修身但不紧绷,光泽内敛,质感高级。小军穿上,平时穿工装的他,像换了个人。
“这衣服,抬身份。”郑总监评价,“不像有些西装,硬邦邦像盔甲。这西装,软,但挺。适合亚洲人体型,不松不紧,刚刚好。”
衬衫的绉纱效果,赵小军调整了三次工艺,终于做出理想效果。浅灰蓝色的真丝绉纱,表面有自然的细褶,像水面微波。光线下,褶皱纹路流动,有生命力。成衣简洁,但细节丰富。
“这衬衫,单看普通,穿上身有味道。”赵小军说,“因为绉纹是活的,随着身体动作变化。这是机器烫不出来的效果。”
四件样衣陆续完成,挂在样衣间。加上之前的六件,十件样衣聚齐,系列完整了。从风衣到衬衫,从旗袍到西装,色彩统一在大地色系,风格一致的简约东方,工艺各有突破。
团队围在样衣间,看着这十件衣服,没人说话。三个月,九十天,无数个不眠夜,无数次争论,无数次修改,就为了这十件衣服。它们安静地挂着,但每件都有故事,有汗水,有智慧。
“拍个照吧。”林卫东说,“留个纪念。”
借了台相机,十件样衣,集体照,分组照,细节照。照片洗出来,黑白的,但质感清晰。陈师傅拿着照片,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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