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艺术就是爆炸!(2/2)

“将军!贼寇狡诈,又有妖术!暂避其锋,重整旗鼓吧!”副将慌忙劝道。

王禀看着一片狼藉的滩涂,看着在水中挣扎哀嚎的士卒,再看看后方尚未散尽的浓烟和依旧混乱的军阵,知道事不可为,再坚持下去,恐怕连中军都要搭进去。他狠狠一咬牙:“鸣金!收兵!后队变前队,撤回黑风滩大营!”

凄厉的金钲声响起,对于溃败的王禀军而言,却如同天籁。残存的官兵如同潮水般向后溃退,互相践踏,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阮氏兄弟的水军衔尾追杀,又俘获了不少船只和落水之卒。

梁山北水寨前,喊杀声渐渐停歇,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胜利者粗重的喘息。水面飘满杂物和尸体,滩涂一片狼藉,血腥气冲天。

首战,梁山胜!而且是一场干净利落的大胜!歼敌估计超过八百,俘获近三百,击毁、缴获船只数十艘,军械无数。自身伤亡不过两百余人,多为轻伤。

消息传回梁山各寨,顿时欢声雷动!多日来的压抑和恐惧,被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一扫而空!士卒们高举兵器,纵情欢呼:“梁山万胜!公明哥哥威武!”

了望塔上,吴用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哥哥算无遗策,花荣小队奇功一件!”

宋江却没有多少喜色。他望着远处缓缓退去、却并未远离,而是在黑风滩重新整顿营盘的王禀残军,眉头依旧紧锁。

“只是击退了前锋,挫了其锐气。”宋江沉声道,“王禀虽败,但主力未损。张叔夜的中军很快便会赶到。而且……我们那些手段,用一次是奇兵,用第二次,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王禀吃了亏,张叔夜只会更加小心。”

吴用点头:“哥哥所虑甚是。王禀败退,张叔夜必然亲自督战,下次进攻,恐怕会更加猛烈,也会防备我们的‘奇技’。”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救治伤员,修复寨墙,补充箭矢滚木。犒赏有功将士,尤其是阮氏兄弟、秦明、呼延灼,还有花荣小队,务必重赏!”宋江吩咐道,“另外,立刻提审俘虏,尤其是军官,问问张叔夜军中,可有随军术士?司天监的人,是否已经与张叔夜汇合?”

“是!”

很快,审问结果报了上来。俘虏的军官级别不高,只知道张叔夜军中确实有几位“先生”,深居简出,待遇极高,连王禀将军对他们都客客气气,但具体有什么本事,他们也不清楚。至于司天监,更是闻所未闻。

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却也让人心头更沉。张叔夜果然有所准备。

傍晚时分,戴宗亲自带回最新情报:张叔夜亲率两千中军,已与王禀残部在黑风滩汇合。王禀因首战失利,被张叔夜当众斥责,降为副将,戴罪立功。张叔夜下令全军加固营寨,多设岗哨,尤其加强了后营和粮草辎重的防护。同时,军中那几位“先生”的营帐附近,戒备森严,不许任何人靠近。

“张叔夜稳扎稳打,这是要跟我们耗上了。”吴用看着情报,眉头紧锁,“他兵多粮足,可以慢慢围困,消耗我们。而我们……耗不起。”

“不能让他安稳扎营。”宋江眼中寒光闪烁,“花荣小队回来了吗?”

“刚刚撤回,伤亡三人,轻伤七人,已妥善安置。”吴用答道,“他们汇报,爆炸效果虽好,但王禀中军防护严密,未能直接杀伤其主将。埋设火药包时也被暗哨发现,交手了一番。”

“让他们好好休整。告诉花荣,小队暂不参与正面防守,继续待命。”宋江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黑风滩与梁山之间的水域,“张叔夜想耗,我们偏不让他耗。今晚,夜袭。”

“夜袭?”吴用一惊,“张叔夜新败,必然戒备森严,夜袭风险太大。”

“不是强袭营寨。”宋江摇头,“是袭扰。让阮小七再挑一批最精通水性的弟兄,不需多,二三十人即可。任务只有一个:摸到敌营水边,尤其是他们取水、泊船的区域,用我们库存的那些‘好东西’(指樊瑞提供的阴秽毒物和简易毒烟罐),给他们加点‘料’。不要接战,投放完毕立刻撤离,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吴用眼睛一亮:“疲敌之计!让其日夜不安,难以休整!”

“没错。”宋江点头,“另外,让汤隆准备一批特制的‘礼花’,今晚子时,在几个靠近敌营的无人荒岛或礁石上,给我同时放上去!要亮,要响,要让人以为我们要大举夜袭!”

“虚虚实实,让其疲于奔命!”吴用抚掌,“小可这就去安排!”

夜幕降临,水泊被黑暗笼罩。梁山各寨灯火管制,一片寂静,仿佛白日的激战从未发生。

黑风滩,张叔夜大营却是灯火通明,巡逻队往来不绝,哨塔上弓箭手警惕地注视着漆黑的水面。王禀的败绩让全军上下都绷紧了神经。

子时刚过,正当营中士卒因连日行军和紧张戒备而有些困倦之时——

“咻——啪!咻咻——啪啪!”

数道耀眼的火光,突然从水泊深处几个不同的方向尖啸着升上夜空,随即炸开成团团绚丽却刺目的烟花!爆炸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极远,将大片水面和滩涂照得忽明忽暗!

“敌袭!敌袭!”营中顿时锣鼓齐鸣,警哨凄厉!刚刚躺下的士卒慌忙抓起兵器冲出帐篷,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整队,一片兵荒马乱!

然而,预料中的箭雨和喊杀并未出现。只有那诡异的烟花在夜空不断绽放,然后归于沉寂。

“怎么回事?”张叔夜也被惊动,披甲出帐,脸色阴沉。

“报大帅!水上有火光爆炸,似是对岸贼寇施放的怪火,未见船只人影!”哨探急报。

“怪火?”张叔夜眉头紧锁,望向重归黑暗的水面,心中疑窦丛生。梁山贼寇,又在搞什么鬼?

就在营中注意力被烟花吸引,骚动未平之际,靠近水边的几个取水点和泊船区,黑暗的水面下,悄然冒出了几十个黑影。

阮小七口中衔着匕首,如同水獭般悄无声息地游到一处系着数条小船的栈桥下。他取出一个用鱼鳔和蜡密封的小陶罐,小心翼翼地将罐口浸入水中,然后用匕首在罐底轻轻一戳,迅速将罐子塞进栈桥木桩的缝隙里,转身潜入深水。

其他水鬼也各自行动,将带来的“礼物”——或是混合了阴秽药粉、遇水缓慢释放的毒囊;或是装有刺鼻烟雾、以水触发的小机关;甚至还有几包用鱼线缠绕、挂着铃铛的“诡雷”(触发式小火药包)——巧妙地布置在敌军取水、泊船、乃至巡逻的必经之路上。

完成投放,水鬼们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的水中。

半个时辰后,营中骚动渐渐平息,张叔夜下令加强警戒,士卒们骂骂咧咧地回到帐篷,准备继续休息。

然而,没过多久,靠近水边的几个营区,突然传来惊恐的呼喊和剧烈的咳嗽声!

“水!水里有毒!”

“咳咳……什么味道!眼睛好痛!”

“我的船!船底漏了!”

混乱再起!有人饮水后腹痛如绞,呕吐不止;有人闻到一股莫名的恶臭,头晕目眩;泊船区更是有几艘小船莫名其妙地开始渗水下沉;更有一队巡逻兵踩中了隐蔽的鱼线,触发了“诡雷”,虽然威力不大,却炸伤了两人,清脆的铃铛声在夜里传得老远,又引来一阵恐慌和胡乱射箭……

这一夜,张叔夜大营几乎无人安眠。不是被莫名其妙的火光爆炸惊起,就是被水边的诡异事件搞得疑神疑鬼,疲于奔命。士气在无形的袭扰中,一点点消磨。

接下来的两天,梁山故技重施。白天严防死守,偶尔用改良过的床弩发射几支绑着“火药包”的巨箭(准头感人,但威慑力十足)骚扰敌营。夜间则花样百出,时而烟花乱放,时而水鬼投毒,时而用蒙着皮的轻舟假装偷袭,吸引敌军箭矢……

张叔夜试图派水军清剿,但梁山熟悉水道,阮氏兄弟神出鬼没,几次小规模接战,官军都没占到便宜,反而又损失了一些船只人手。想强攻梁山寨墙,又忌惮那神出鬼没的“爆炸妖术”和严密的防御。

战事陷入了令人烦躁的僵持。张叔夜兵力占优,却有力无处使,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被棉花里藏的针扎得生疼。梁山虽然暂时顶住了压力,但物资消耗巨大,神经也始终紧绷。

第三天下午,戴宗再次带回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哥哥,加亮先生!济州府方向,有一支约百人的队伍,打着官军旗号,护送着几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刚刚抵达张叔夜大营!看其行装,不像是援军,倒像是……运送特殊物资,或者重要人物的!”

特殊物资?重要人物?

宋江和吴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司天监的人,终于到了吗?

还是说,张叔夜请来了别的什么“帮手”?

真正的考验,恐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