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血照诉冤(1/2)

晨光透过潮州小学的木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小生蹲在老井边,看着井水清亮得能映出榕树的影子,可胸口的契佩仍像揣着块温玉,隐隐发烫 —— 昨晚那些虚影消散时,他分明看见穿灰布军服的身影频频回头,眼里的不甘比月光更凉。

“小生!” 阿明提着铁皮桶跑过来,桶沿还沾着晨露,“今天的水甜得很,你要不要尝尝?” 他刚要舀水,小生突然按住桶绳,指尖划过水面,涟漪里竟晃过半张模糊的人脸,转瞬即逝。

昨晚的事像根细刺扎在心里。小生想起新转来的陈阳,那孩子总说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上周课间,陈阳对着教室后墙发呆,指尖划过斑驳的墙皮:“里面有个阿姨在哭,说头好疼。” 后来问了校工才知道,十年前那面墙塌过,压死了正在打扫的校工阿婶。

操场角落的凤凰木下,陈阳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指尖蘸着唾沫画圈。“你能听见井底那些人的话吗?” 小生在他身边蹲下,罗盘悄悄揣在兜里,指针还在微微颤动。

陈阳抬头,眼里蒙着层雾似的水汽,声音轻得像羽毛:“他们一直在说‘家在东边’,还说有个‘带红印的本子’,找不到就走不了。” 他抓起一把碎土,“有个穿蓝布衫的阿姨最急,说那本子能让孩子知道爹没忘他。”

两人刚要往老井走,就见李道长背着布包匆匆赶来,布包里的粗麻绳露了半截:“我这晨练时总听见井里有动静,想来是还有执念没了。” 他把麻绳扔在井台上,一端牢牢拴在小生腰上,打了个潮汕船工常用的 “千斤结”,“我在井口守着,陈阳拽绳子,遇危险就扯三下。”

小生握紧桃木匕首,刀身上的鸡血印泛着淡红。井壁湿滑得能攥出水,青苔在指尖滑溜溜的,每隔几步就有个凹陷的脚窝,该是几十年前逃难的人踩出来的。爬到一半,指尖突然摸到块松动的青砖,轻轻一抠,砖缝里掉出半片粗麻布,和阿明桶里的碎布一模一样。

“还有三丈!” 陈阳的声音从井口飘下来,带着回音。小生脚突然踩空,整个人往下坠了半尺,幸亏腰间的麻绳绷得紧。他稳住身形,低头看向井底 —— 淤泥泛着青黑色,上面浮着层薄薄的水,月光透过井口洒下来,在淤泥上投下圈银辉。

脚刚沾到淤泥,就陷下去半寸,软乎乎的像踩在烂棉花上。小生弯腰摸索,指尖划过铁锈、碎瓷片,突然触到个硬东西,带着冰凉的金属质感。他屏住呼吸往外扒拉,淤泥里渐渐露出个头盔的轮廓,日军军盔的形状,表面锈得发乌,盔檐还卡着半张泛黄的照片。

“摸到东西了!” 小生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头盔抱在怀里。照片被水浸得发脆,边角卷着,上面有个穿军装的年轻人,眉眼透着潮汕人的清秀,旁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孩子,照片右下角沾着块暗红色的印记,摸上去还带着隐约的黏性 —— 是干透的血。

“他们要找这张照片的家人!” 陈阳的声音突然发颤,带着哭腔,“那个阿姨说,照片是她男人的,民国二十八年被抓走当兵,孩子还在东边的村子等爹回家……”

小生刚想把头盔递上去,井底的水突然 “咕嘟” 冒泡,原本只没过脚踝的水瞬间暴涨,冰凉的水顺着裤腿往上爬,转眼就到了膝盖。耳边全是 “还我照片”“找不着家了” 的嘶吼,无数只冰凉的手往他怀里抢头盔,桃木匕首的鸡血印突然发烫,在水里映出红光。

“镇!” 小生摸出怀里的镇煞符,往水里一扔。符纸 “滋啦” 冒起白烟,像条小蛇在水里游窜,水势猛地一缓。他抓紧麻绳往上爬,淤泥顺着裤腿往下掉,爬到井口时,手心全是汗,契佩烫得几乎要贴在皮肤上。

李道长接过头盔,从布包里掏出粗海盐,抓了一把撒在盔面上,铁锈遇盐 “滋滋” 响,渐渐露出里面刻着的字 —— 是个模糊的 “洪” 字,刻得歪歪扭扭,该是匆忙间刻下的。“民国三十年日军败退时,抓了不少潮汕青年当炮灰,这该是本地人。”

陈阳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眼泪直流,手指抠着青石板:“那个男人说‘红砂村’,韩江东岸的红砂村!本子是‘番批’,红印是汕头批局的章,他说最后一封批信还没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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