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梅州情蛊（2/2）

哭声惊动了半个村子，郭伯公拄着拐杖赶来，烟袋锅往地上一戳：“阿英，解蛊吧。蛊术害人终害己，你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蛊虫反噬。” 青云塔的晨钟突然响起，钟声穿过雾汽飘过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阿英看着满地痛苦的人，又摸了摸手腕的伤，突然扔掉锄头蹲在地上哭：“我错了…… 我带你们去苗寨找蛊师。”

通往苗寨的山路藏在密林里，雾气浓得化不开，路边的灌木上缠着红绳，那是蛊师设下的警示。走了两个时辰，终于看见吊脚楼的轮廓，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蛇蜕和兽骨，空气中飘着奇异的香气。蛊师是个穿蓝布苗服的老婆婆，脸上刻着细密的皱纹，看见阿英就叹了口气：“我早说过，情蛊最难解，要放得下仇恨才行。”

她的吊脚楼里摆着十几个陶罐，每个罐口都蒙着黄符，墙角的竹架上挂着晒干的草药，其中一束长着锯齿状叶子，茎秆发红 —— 正是解蛊用的青龙草。“先取三碗山泉水。” 蛊师的声音沙哑，往陶罐里抓了把草药，“这是解蛊草，要在正午的太阳下煮半个时辰，还要下蛊人亲自去采露水解药引。”

阿英跟着蛊师去后山采露水时，小生和小明在吊脚楼里照看药罐。小明突然发现罐底沉着个银镯子，上面刻着苗文，蛊师说：“这是以前一个下蛊人的镯子，她到死都没解蛊，最后蛊虫从眼睛里爬出来。”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阿英的惊呼，只见她跌坐在草丛里，手里的露水碗翻倒在地，“我看见阿强和小芳的影子，他们在哭……”

正午的阳光终于穿透雾气，照在药罐上泛出金光。蛊师将青龙草放进锅里，又撒了把糯米和朱砂，药汁渐渐变成深红色，冒出的热气竟凝成细小的虫形，转瞬又消散了。“解蛊时要真心道歉。” 蛊师递给阿英一束香，“对着太阳说你不恨了，蛊虫才会离开。”

村民们被抬到苗寨时，已经疼得奄奄一息。阿英捧着药碗，看着郭阿婆痛苦的模样，突然跪在地上哭着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傻，是我害了你们……” 她的眼泪滴进药碗里，药汁突然泛起涟漪，碗底的蛊虫影子渐渐变淡。蛊师趁机将药水分给众人，黑色药汁刚入口，村民们就咳出黑色的粘液，肚皮上的凸起慢慢平复下去。

小芳喝完药，突然呕出条细小的黑虫，落在地上扭曲了几下就不动了。阿强也渐渐缓过劲来，看着阿英愧疚地低下头：“阿英，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赔偿大家的损失。” 阿英摇了摇头，泪水却流得更凶：“不用了，是我自己糊涂。” 她望着青云塔的方向，阳光正从塔尖照下来，“我不该用仇恨绑着你，也绑着自己。”

解蛊后的第二天，石寨村终于恢复了安宁。郭阿婆又能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剥着红菇，准备熬一锅香喷喷的粥。阿强带着小芳来给阿英道歉，还送来些钱，阿英没收，只是拿回了那支银簪。“我要走了。” 她背着简单的包袱站在红军路路口，“去城里找份工作，忘了这里的事。”

小生把龙契里的一点金光渡给银簪：“带着它吧，能护你平安。” 阿英摸着簪头的 “英” 字，突然笑了，眼里的阴霾终于散去。她顺着红军路往山下走，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青云塔的拐角。路边的红菇丛在风中摇曳，像在送别这个曾经被仇恨困住，如今终于解脱的姑娘。

小明站在方楼的护门孔旁，看着阿英的背影喃喃道：“其实解蛊的不是草药，是她自己放下了恨。” 小生望着远处的圣王山，龙契在掌心微微发烫。雾汽渐渐升起，遮住了苗寨的方向，却遮不住土楼里传来的笑声。她知道，情蛊虽然解了，但人心深处的执念，还需要更多的善意去化解 —— 就像这山间的红菇，总要经历风雨，才能长出最鲜美的滋味。

夕阳西下时，青云塔的影子投在红军路上，像一条通往新生的路。小生和小明踏上归途，身后的石寨村亮起了灯火，树德楼的雕梁在暮色中闪着微光，村民们的笑声混着红菇粥的香气飘过来，满是安宁的味道。只是小生摸了摸口袋里的龙契，总觉得蛊师最后说的话意有所指 ——“近来总有人打听情蛊的制法，不是为了情爱，是为了害人”，看来暗影组织的阴影，已经悄悄蔓延到了这片客家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