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父亲回忆旧事7(2/2)

心里一阵后怕 —— 要是刚才没带桃木匕首和符咒,要是念咒的时候慌了神,恐怕真的要成了打靶鬼的替死鬼,再也见不到娘和爷爷了。

他休息了十几分钟,才慢慢站起来。腿肚子还在发抖,只能扶着旁边的柳树,一步一步地挪。雪还在下,却比之前小了点,月亮从云缝里钻了出来,洒下淡淡的光,把山路照得亮了些。他背起放映机,继续往家走,脚步很慢,却很坚定 —— 他知道,娘还在等着他,孩子们明天还等着他上课,他不能倒下。

走到村口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一层鱼肚白,把雪地里的薄白都染成了淡粉色。村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 是娘,裹着件旧棉袄,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灯芯跳动着,在晨雾里泛着昏黄的光。

看到阿关,娘赶紧迎上来,声音里满是担心:“阿关,你怎么才回来?娘担心了一晚上,灯都没敢灭。” 她伸手摸了摸阿关的脸,手冻得冰凉,却带着熟悉的温度。

阿关把遇到牛头怪和打靶鬼的事跟娘说了,说得很轻,怕娘担心。可娘还是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抓着他的手反复看:“以后再也别抄近道走水库边了,太危险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

阿关擦了擦娘的眼泪,笑着说:“娘,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以后我听您的,再也不抄近道了。”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错了 —— 要是当时听了李支书和娘的劝告,就不会遇到这么多危险。

回到家,娘赶紧去灶房煮了碗姜汤,还卧了两个荷包蛋。姜汤辣得烧心,却暖和,喝下去浑身都冒热汗,之前的寒意瞬间散了大半。阿关坐在灶房的小板凳上,看着娘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 —— 不管走多远,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家里总有个人等着他,总有一碗热饭、一口热汤,这比啥都重要。

第二天,阿关没去学校 —— 胳膊上的伤虽然不重,却疼得抬不起来,而且一晚上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把遇到邪祟的事跟张道爷说了,张道爷正在院子里晒桃树叶,听到后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拉着阿关的胳膊看了看,又摸了摸他脖子上的罗盘。

“阿关,你这是阳气弱,又走了阴地,才会遇到这么多邪祟。” 张道爷皱着眉头说,“冬天晚上阳气本来就弱,水库边、打靶场又是阴气重的地方,你还带着放映机 —— 这机器是铁做的,容易吸阴气,邪祟自然会找上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 “镇邪符”,递给阿关。符纸是黄色的,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边缘还洒着一点糯米,散发着淡淡的檀香。“这符你拿着,能抵挡三次邪祟的攻击,关键时刻能保命。以后晚上出门,一定要带足法器,别再走偏僻的路。要是实在要走,就先在身上洒点糯米,再念几遍《金光咒》,能挡挡邪气。”

阿关接过符纸,心里满是感激:“道爷,谢谢您。这次要不是您之前教我的本事,我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谢啥,” 张道爷笑了,“我教你的本事,就是让你用来保护自己、保护别人的。以后可得小心,别再这么逞强了。”

从那以后,阿关晚上放电影回家,再也不敢抄近道。他总是顺着大路走,还会带上桃木匕首、罗盘和符咒,有时候还会在身上洒点糯米,确保自己的安全。他还在村里和邻村宣传,告诉大家 “晚上别走水库边和打靶场附近,那里邪性,容易遇到危险”,还教村民们念《金光咒》—— 要是真遇到不对劲的地方,念几遍咒,能暂时驱邪。

有一次,阿关去邻村放电影,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同村的王大爷。王大爷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平时爱上山砍柴,那天砍了一捆柴,正背着往家走。看到阿关,王大爷赶紧喊:“阿关老师,等一下!”

阿关停下脚步,帮王大爷接过柴捆:“王大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山上?”

“这不砍点柴过冬嘛,” 王大爷喘着气说,“阿关老师,我跟你说个事 —— 昨晚我走水库边,看到一道绿光,在水面上晃,是不是你说的牛头怪呀?吓得我赶紧往回跑,回来还发烧了,吃了两片退烧药才好。”

阿关赶紧劝他:“王大爷,以后可别走水库边了,太危险。要是真遇到邪祟,就念《金光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念几遍就能暂时驱邪。” 他还从怀里掏出一张平安符,递给王大爷:“这符您拿着,带在身上,能保平安。”

王大爷接过符纸,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连声道谢:“阿关老师,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那地方这么邪性。”

后来,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水库边和打靶场有邪祟,再也没人敢晚上走那些地方。阿关还在水库边和打靶场附近贴了镇邪符,定期去检查,确保符咒没有失效。渐渐地,那些地方再也没有闹过邪祟,村民们也能安心地走夜路了。

有一次,阿关带着孩子们去山上春游,路过打靶场的时候,孩子们好奇地问:“阿关老师,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怎么有这么多弹壳?”

阿关蹲下身,捡起一枚锈迹斑斑的弹壳,给孩子们讲起了抗战时期的故事,讲日本人在这里的罪行,讲打靶鬼的来历,还告诉孩子们:“这些弹壳是历史的见证,我们要记住过去的苦难,也要懂得保护自己,敬畏自然,敬畏生命。”

孩子们听得入了迷,有的还在笔记本上记下了阿关说的话。阿关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 他知道,自己不仅保护了村民们的安全,还教会了孩子们敬畏和勇敢,这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啊,我弟,” 阿关摸了摸我弟的头,声音温柔而坚定,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头发,像在拂过当年雪地里的薄白,“遇到危险的时候,别慌,要冷静,想想自己学过的本事,想想怎么保护自己。就像爸爸当年遇到牛头怪和打靶鬼,要是慌了神,早就成了它们的替死鬼。”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对儿子的期待,还有几分后怕:“以后你长大了,晚上出门一定要小心,别走偏僻的路,遇到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离开。要是遇到邪祟,别害怕,用爸爸教你的道术保护自己,也保护身边的人。记住,只要心怀敬畏,有勇有谋,就能战胜一切危险。”

我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着阿关的衣角,把脸贴在阿关的胳膊上,声音软软的,像刚融化的雪水:“爸,我知道了。以后我晚上不出门,要是遇到邪祟,就念《金光咒》,用桃木匕首打它们。我还要保护爸爸,保护娘。”

阿关笑了,眼里满是欣慰。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父子俩身上,也洒在那把桃木匕首上,刀身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为这段惊险却充满勇气的往事点赞。匕首柄上的 “驱邪” 纹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像是在提醒着阿关,也提醒着我弟 —— 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只要心怀善念,手握勇气,就能战胜一切。

夜渐渐深了,我弟靠在阿关的怀里,慢慢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像是在梦里看到了爸爸战胜牛头怪和打靶鬼的场景,看到了村民们安全地走在夜路上,看到了孩子们在阳光下奔跑。阿关轻轻抱起儿子,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薄被。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心里默默想着:娘,爷爷,张道爷,谢谢你们当年的教导和支持。我不仅保护了自己,还教会了村民们怎么防范邪祟,以后,我会把这些道理教给我弟,让他也成为一个勇敢、坚强、有智慧的人。

窗外的夜风还在吹,铁皮顶的 “哒哒” 声像是在为这段温暖的回忆伴奏。阿关知道,那段寒夜遇邪祟的经历,虽然惊险,却让他更加成熟、更加勇敢。这些经历,会成为他生命里最宝贵的财富,也会成为他教导我弟的最好教材,陪着儿子慢慢长大,成为一个能面对危险、保护自己和他人的人。而那段雪夜里的战斗,也像一颗种子,在他和我弟的心里扎了根 —— 它教会他们,勇气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的时候,依旧选择往前走;守护不是口号,而是用自己的本事,为身边的人撑起一片安全的天。

阿关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桃木匕首的纹路,想起当年牛头怪和打靶鬼害人的旧事,声音沉了几分:“其实那牛头怪和打靶鬼,在我遇到它们之前,已经害了不少人。尤其是每年夏天和冬天,总有人在水库边或打靶场附近失踪,最后找着的时候,要么是在水库里溺亡,要么是在打靶场的弹壳堆里没了气,身上还带着说不清的伤口。”

娘后来跟他说过,在他小时候,村里有个叫狗剩的年轻人,夏天去水库游泳,就再也没上来。村里人找了三天,才在水库中心的位置捞到他的尸体,脸色青紫,脖子上有几道青黑色的指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掐过。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抽筋溺水,只有祖叔悄悄跟娘说:“是水库里的邪祟害的,那指痕不是人的。”

还有打靶场,爷爷年轻时就见过有人在那里失踪。有个砍柴的老汉,冬天去打靶场附近砍柴,中午还跟村里人说 “下午就回来”,结果到了晚上都没见人影。村里人去找,只在打靶场的弹壳堆里找到了他的砍柴刀,上面还沾着黑色的液体,像是血,却比血更稠。祖叔去看过,说 “是打靶鬼找了替死鬼,那老汉的魂魄被缠在打靶场里,得做场法事才能送走”。

阿关遇到牛头怪的前一年,邻村还有个姑娘,傍晚去水库边洗衣服,也没了踪影。她娘找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在水库边看到了她的洗衣盆,里面的衣服还湿着,却不见人。后来有人在水库下游找到了她的尸体,身上没有伤口,却浑身冰凉,像是在冰水里泡过一样 —— 可那时候是秋天,水库水还没那么凉。李支书当时还组织村民在水库边烧了纸,说 “是水鬼拉了替死鬼,大家以后别再傍晚去水库边了”。

这些事,之前阿关只当是老人吓唬孩子的谣言,直到自己亲身遇到,才知道有多可怕。他后来跟张道爷说起这些,张道爷叹了口气,说:“那牛头怪是民国时期淹死在水库里的船工,当年他撑船的时候,被浪打翻了船,连人带船沉了底,尸体都没捞上来。他怨气重,加上水库里常年有人溺水,怨气越积越深,就变成了牛头怪,专拉人下水当替死鬼,每年都要害两三个人,才能平息一点怨气。”

“那打靶鬼呢?” 阿关问。

“打靶鬼是抗战时期的日本兵,叫武田,” 张道爷说,“他当年在这里练靶的时候,走火打死了自己的战友,心里愧疚,又怕被上司惩罚,就自杀了。他的执念太深,总以为自己还在练靶,把活人当成‘靶子’,每年冬天都会害几个人,说是要‘完成任务’。”

阿关听了,心里一阵唏嘘 —— 不管是牛头怪还是打靶鬼,都是有冤屈的,可它们不该害无辜的人。他想起自己遇到的那个打靶鬼,最后消散时的解脱神色,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要彻底解决这两个邪祟,不能只靠符咒和咒语,还得帮它们化解执念,让它们安心往生。

第二天,阿关就去找李支书,跟他说了牛头怪和打靶鬼害人的事,还有自己的想法。李支书一开始不信,说 “哪有这么邪乎的事”,可看到阿关胳膊上的伤,还有他掏出来的罗盘 —— 指针在提到水库和打靶场时,还在微微转动,才慢慢相信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支书问,语气里满是担忧,“总不能看着村民们出事吧?”

“得做两场法事,” 阿关说,“一场在水库边,帮牛头怪化解怨气;一场在打靶场,帮打靶鬼解脱执念。还得立两块碑,告诉后人这里的往事,让大家心怀敬畏,别再去危险的地方。”

李支书点了点头:“行,阿关老师,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人去准备。”

几天后,阿关请了张道爷,还有开元寺的智明和尚,一起在水库边做了场 “渡魂法事”。他们在水库边摆了供桌,放上三炷檀香、一碗清水、五张黄纸符,还有一把桃木剑。张道爷念《往生咒》,智明和尚念《大悲咒》,阿关则用罗盘找到牛头怪的怨气聚集点,在那里撒了糯米和雄黄,还贴了张 “镇邪符”。

法事进行到一半,水库水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动。阿关知道,是牛头怪来了。他对着水面轻声说:“船工师傅,你的冤屈我们知道,你不该害无辜的人。现在我们帮你化解怨气,你安心往生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

说完,他点燃一张黄纸符,扔进水里。符纸在水面上燃烧着,发出淡淡的金光,慢慢沉入水中。水面上的涟漪渐渐平息,一股淡淡的雾气从水里冒出来,像是牛头怪的身影,在雾气里对着阿关鞠了一躬,然后慢慢消散了。

紧接着,他们又去打靶场做了场法事。阿关在打靶场中间摆了供桌,放上那把生锈的步枪,还有从村里老人那里借来的旧军装 —— 是当年游击队的军装,沾着 “正义之气”。张道爷念《金光咒》,智明和尚念《往生咒》,阿关则对着打靶场的方向说:“武田,战争早就结束了,你不用再练靶了,也不用再害人了。安心往生吧,你的任务完成了。”

他点燃一张黄纸符,扔向打靶场深处。符纸燃烧着,发出淡淡的红光,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慢慢消散。打靶场里的阴风突然停了,之前一直弥漫的血腥气也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野草的 “哗啦” 声,像是在为打靶鬼送行。

法事做完后,阿关又在水库边和打靶场立了两块碑。水库边的碑上写着 “船工之魂,安息于此,后人敬畏,勿扰勿近”;打靶场的碑上写着 “战争已矣,冤魂安息,珍爱和平,勿再杀戮”。他还在碑旁种了几棵桃树 —— 祖叔说过,桃木能镇邪,也能安神,让邪祟不敢再来。

从那以后,水库边和打靶场再也没有闹过邪祟。每年夏天和冬天,也没人再在那里失踪或溺亡。村民们路过碑旁时,都会停下脚步,对着碑鞠一躬,有的还会放上一束野花,像是在纪念那些冤魂。但是我父亲心里面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阿关也经常去水库边和打靶场看看,每次都会带上三炷香,在碑前点燃。看着袅袅升起的香烟,他想起自己遇到的那个寒夜,想起牛头怪的嘶吼和打靶鬼的惨叫,心里一阵踏实 —— 他不仅保护了村民们的安全,还帮两个冤魂化解了执念,这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啊,我弟,” 阿关摸了摸我弟的头,声音里满是欣慰,“不管是邪祟还是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冤屈。遇到危险的时候,别只想着对抗,还要学会理解和化解。就像爸爸当年遇到的牛头怪和打靶鬼,它们虽然害了人,可也是有苦衷的。我们帮它们化解了执念,它们就不会再害人了,这才是真正的‘驱邪’。”

我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着阿关的衣角,小声说:“爸,我知道了。以后遇到邪祟,我也要帮它们化解执念,不让它们害无辜的人。”

阿关笑了,眼里满是期待。他知道,自己不仅教会了儿子勇敢和智慧,还教会了他理解和慈悲 —— 这些品质,比任何道术都重要。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父子俩身上,也洒在那把桃木匕首上,刀身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为这段温暖的往事点赞。而水库边和打靶场的那两块碑,还有碑旁的桃树,也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这里的村民,让他们在平安中生活,在敬畏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