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北疆风雪(1/2)

天光未亮,木屋中的余烬尚存一丝暖意。陆清欢几乎一夜未眠,与慕容瑾重逢的冲击、绝处逢生的心悸、以及对前路的未知,让她心绪难平。但看到慕容瑾沉稳地安排行程,萧放利落地准备行装,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慕容瑾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棉袍,外面罩着半旧的羊皮袄,脸上重新戴上了那张银色面具,掩去了过于出众的容貌和迫人的气势,看起来像个寻常的行商或猎户。萧放和另一名同样改装易容的暗卫(陆清欢认出是阿乙)也做类似打扮。他们为陆清欢准备了一套厚实的、北方村妇常穿的靛蓝棉布衣裙,外罩一件灰扑扑的斗篷,又用头巾将她大半张脸包了起来。

“从今日起,你是我的远房表妹,姓林,因家乡遭灾,与我一同北上投亲。”慕容瑾对她交代,声音平淡,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路上少说话,跟着我即可。无论遇到何事,看我眼色行事。”

“是,表哥。”陆清欢点头应下,迅速进入角色。她明白,此行非同小可,必须万分小心。

几人熄灭炭火,仔细清理了木屋内的痕迹,悄然离开。慕容瑾对这片山林极为熟悉,带着他们不走官道,专挑人迹罕至的山路、林间小道行进。小黑(那只神骏的海东青)时而高飞侦查,时而落在慕容瑾肩头,成为他们最好的耳目。

起初两日,还算平静。他们昼伏夜出,避开城镇村庄,饿了啃干粮,渴了饮山泉。陆清欢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振奋,能跟在慕容瑾身边,感受着他无声的庇护,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慕容瑾话不多,但每到休息时,总会默默将水囊和干粮递给她,夜里露宿,也会将最避风的位置让给她。偶尔目光交汇,他眼中那深藏的关切,总能让她心头一暖。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第三日傍晚,他们在一处山涧旁休息时,小黑忽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啸,从高空俯冲而下,落在慕容瑾手臂上,焦躁地扑打着翅膀。

“有情况!”萧放立刻警觉起身,手按上了腰间的短刃。

慕容瑾凝神倾听,脸色微沉:“是马蹄声,人数不少,从西边来,速度很快。不像商队,也不像普通官兵。”

是追兵!还是暗香阁的杀手?众人心中一凛。

“走!”慕容瑾当机立断,拉起陆清欢,迅速向山林更深处遁去。阿乙殿后,消除痕迹。

但对方的追踪显然十分专业。马蹄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猎犬的吠叫声!他们被盯上了!

“分开走!”慕容瑾对萧放和阿乙低喝,“老地方汇合!保护好她!”他将陆清欢推向萧放,自己则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故意弄出较大的声响,引开追兵。

“王爷!”陆清欢大惊,想要跟上,却被萧放死死拉住。

“夫人,听王爷的!快走!”萧放不由分说,拉着她,借着林木的掩护,向另一个方向狂奔。

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呼喝声,还有箭矢破空的锐响!陆清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回头望去,只见林木掩映间,慕容瑾玄色的身影在数名黑衣骑士的围攻中闪转腾挪,剑光如雪,瞬间便有两人倒下。但他显然不欲恋战,边战边退,将追兵引向远处。

“王爷……”陆清欢眼眶发热,他是在用自己作饵,为他们争取时间!

“夫人,快!王爷武功高强,定能脱身!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萧放急道,脚下不停。

两人在密林中拼命奔逃,不知跑了多久,首到身后的厮杀声彻底听不见,才敢停下来,躲在一处岩缝中喘息。陆清欢浑身被荆棘刮破多处,火辣辣地疼,肺部如同火烧,几乎喘不过气。萧放也受了些轻伤,手臂被流矢划破,鲜血淋漓。

“萧统领,你的伤……”陆清欢连忙取出随身带的伤药和金疮药(一部分是徐大锤准备的,一部分是她自己用灵泉配的),要为他包扎。

“皮外伤,不碍事。”萧放摆摆手,脸色凝重,“对方是精锐骑兵,还有猎犬,看来是朝廷的人,或者……是能调动朝廷兵马的人。王爷引开他们,处境危险。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汇合点。”

陆清欢心中越发沉重。朝廷的人?皇后竟能调动兵马沿途截杀?还是说,是暗香阁渗透了军方?

两人不敢久留,简单处理了伤口,继续赶路。按照事先约定,如果失散,便在百里外一个名为“黑水渡”的荒废渡口汇合。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既要躲避可能的搜捕,又要提防山林中的野兽,还要忍受饥寒交迫。干粮很快耗尽,只能靠采摘野果、挖掘草根充饥。夜晚山风刺骨,两人只能互相依偎着取暖。陆清欢从未吃过这样的苦,但想到慕容瑾生死未卜,她便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坚持着。

首到第五日黄昏,两人终于狼狈不堪地抵达了“黑水渡”。那是一片荒凉的河滩,渡口早已废弃,只剩几根朽烂的木桩和一条半沉在河里的破船。夕阳如血,染红了浑浊的河水,显得格外苍凉。

渡口空无一人。慕容瑾没有到。

陆清欢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五天过去了,他还没有来。是受伤了?是被俘了?还是……遭遇了不测?无数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翻腾,让她手脚冰凉。

“夫人,别急。王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来的。”萧放安慰道,但他自己眼中也满是忧色。他走到河边,仔细观察着地面和水流的痕迹。

就在这时,对岸的芦苇丛中,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类似水鸟的鸣叫。萧放精神一振,立刻回应了三声布谷鸟的叫声。

片刻,一条简陋的竹筏,从对岸的芦苇丛中悄无声息地划了出来。撑筏的,正是阿乙!而他身后竹筏上躺着的,赫然是慕容瑾!

“王爷!”陆清欢喜极而泣,不顾一切地冲下河滩,冰冷的河水瞬间浸湿了她的鞋袜。

竹筏靠岸,阿乙和萧放小心翼翼地将慕容瑾搀扶下来。慕容瑾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紧闭着双眼,似乎昏迷不醒。他身上的灰色棉袍有多处破损,浸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尤其是左肩处,一片血肉模糊,显然受了重伤!

“王爷!”陆清欢扑到跟前,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气息虽弱,但还算平稳。她稍稍松了口气,立刻检查他的伤势。左肩是箭伤,箭头己被拔出,但伤口处理得很粗糙,只是简单撒了些金疮药,包扎的布条己被血浸透。身上还有几处刀伤,虽不致命,但失血不少。最麻烦的是,他似乎在发烧,额头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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