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雨中的鸽哨与染血的密码本(1/2)
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管道壁,摩擦着苏砚的手肘和膝盖,每一次爬行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和更深沉的绝望。身后,吉田手下日语凶狠的叫骂声和攀爬的窸窣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顾慎之最后那声微弱的“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这边!快!”苏砚嘶哑地催促着前方几乎力竭的林默,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带着空洞的回响。怀中的青花瓷瓶冰冷死寂,瓶底那曾闪耀智慧光芒的几何图景已彻底熄灭,只留下冰冷的釉面。但那份复杂玄奥的结构,正如同活物般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烙印——洛书九宫的旋转、河图纹路的螺旋、非欧曲面的奇异映射…父亲的核心算法,以另一种方式,融入了他的血脉。
管道仿佛没有尽头。黑暗、窒息、亡命的奔逃榨干了两人最后一丝体力。林默的喘息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每一次挪动都异常艰难。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和更加潮湿的空气!还有隐约的、哗啦啦的雨声!
“出口!”苏砚精神一振,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推着林默爬向光源。
那是一个同样被锈蚀铁丝网封住的出口,外面是倾盆暴雨和一片低矮、破败的棚户区屋顶!雨水如同瀑布般浇灌而下。
苏砚用卷刃的匕首割断锈蚀的铁丝,和林默一起奋力推开铁丝网。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却也带来了劫后余生的短暂清醒。两人连滚带爬地钻出管道,重重摔在湿滑、覆满青苔的瓦片上,大口喘着粗气,雨水冲刷着他们身上的污泥、血迹和泪水。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虹口区边缘一片被遗忘的贫民窟,紧邻着苏州河肮脏的支流。低矮歪斜的木板房挤在一起,在暴雨中如同随时会倾覆的破船。远处,仓库方向爆炸的浓烟依稀可见,警笛声在雨幕中显得沉闷而遥远。
暂时安全了?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瞬。吉田的爪牙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片区域也绝非久留之地。
“苏砚哥哥…顾先生他…”林默瘫坐在湿冷的瓦片上,雨水混合着泪水在她苍白的脸上肆意流淌,眼神空洞而悲痛。
苏砚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攥着怀中那个油布包裹的小本子——顾慎之用生命传递的密码本。冰冷的雨水打在油布上,却无法冷却他心中翻腾的怒火和刻骨的悲伤。父亲、福伯、老周、顾慎之…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闪过。叛徒!顾慎之临终的警告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雨水灌入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他小心地打开油布包,露出里面一本巴掌大小、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的硬皮笔记本。纸页被顾慎之的鲜血浸透了一角,呈现出暗红的污迹,触目惊心。
“林默,帮我挡雨。”苏砚的声音嘶哑而坚定。他脱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外衣,勉强撑开,挡在笔记本上方。林默立刻会意,也靠过来,用身体挡住瓢泼的雨水。
昏暗中,苏砚颤抖着翻开染血的笔记本。
第一页,没有文字,只有一幅极其精密的、由点和划组成的摩尔斯电码对照表,旁边标注着复杂的日期偏移规则。这是联络的根基。
第二页,是几行用极其细小、工整的笔迹写下的地址和接头暗语:
> **霞飞路平安里12号,杂货店。问:“有老刀牌香烟吗?”答:“只有哈德门,新到的。”**
> **四马路杏花楼茶室,靠窗第三桌。留半杯龙井,茶盖反扣。**
> **……**
这些都是顾慎之掌握的、可能尚未暴露的联络点!是他们在绝境中的救命稻草!
苏砚的目光飞速掠过,寻找着顾慎之在管道中用生命画下的那个鲜血符号——那个“最高等级、只能用一次”的紧急联络暗号!
终于,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描图纸。纸上,用极其纤细的线条,描绘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号:它像是由无数微小的齿轮和星点嵌套而成,中心是一个旋转的三角,外围环绕着波浪形的光环,整体透出一种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正是顾慎之用鲜血临摹在管道壁上的符号!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
> **“星火燎原”最高级示警\/求援符。刻于信鸽脚环内侧。放飞于外滩海关钟楼东南角,黎明时分。仅一次有效。见符,必有‘掌柜’级回应。慎用!”**
信鸽!刻在脚环上!苏砚的心猛地一跳。这是最原始、也最难以追踪的联络方式!顾慎之在生命的最后,为他们留下了最后一条通向组织的、近乎渺茫的通道!
“信鸽…外滩海关钟楼…”林默也看到了注释,声音带着一丝茫然的希望,“可是…我们去哪里找信鸽?而且刻脚环…”
就在这时!
“咕咕…咕咕咕…”
一阵清晰而略带急促的鸽哨声,穿透哗哗的雨幕,从不远处一座稍高些的、歪斜的木板阁楼方向传来!
两人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座破败的阁楼小窗被推开了一条缝,一只灰白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在暴雨中艰难地盘旋了一圈,似乎想寻找避雨处。借着阁楼窗口透出的微弱煤油灯光,苏砚锐利的目光瞬间捕捉到——那只鸽子的脚上,似乎套着一个深色的金属脚环!
难道是…?!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顾慎之的牺牲、他最后的指引、这暴雨中的鸽哨、这只带着脚环的鸽子…这一切是巧合?还是顾慎之早已布下的暗棋?!
“抓住那只鸽子!”苏砚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林默也意识到了什么,两人不顾暴雨和湿滑的瓦片,奋力朝着鸽子盘旋的方向爬去。鸽子似乎被雨淋得有些晕头转向,最终落在一处稍平的、堆着破烂瓦罐的屋顶角落,抖擞着湿透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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