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万魂超市:我在监控室爆破了聚阴阵(2/2)
不是李梅的鞋声。她穿的是胶底工鞋,声音很闷。
这声音…是从古董钟表区那个方向传来的。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声音又消失了。
也许听错了?我摇摇头,继续手里的活。但心里那根弦已经绷紧。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铜钥匙。
三点零一分。
我核对了一下手机时间(赵店长说不让看,但没人的时候我还是会偷看一下),准备去主通道和李梅汇合。
刚走出饮料区,来到主通道,我一抬头,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血液好像一下子冻住了。
主通道对面,古董钟表区的灯光不知何时变得更加昏黄。而那些假人模特…
它们的位置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个慵懒的“客厅角落”布局。此刻,它们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僵硬而扭曲的姿态,面朝着主通道的方向。有的胳膊向前伸着,有的脖子歪成诡异的角度。
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它们手腕上戴着的那些老式手表。
所有表盘的指针——时针、分针、秒针——都像被无形的力量拧动,齐刷刷地指向了…
三点零一分。
和我手机上的时间,分秒不差!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我想起赵店长的话:“是因为它们都戴着啊!”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旁边的货架后慢慢走了出来。
是个老头。穿着一件很旧的、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低着头,背有些佝偻,脚步拖沓。
他径直朝我走来,停在我面前大约两步远的地方,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毫无血色的脸。眼眶深陷,眼神空洞,直直地“看”着我。
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一个嘶哑、飘忽,像是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响了起来:
“请…问…现…在…几…点…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心脏像擂鼓一样撞击着胸腔。守则第三条!
不能看时间!不能看手机!不能看手表!
我的视线死死锁在他的眼睛上。那眼睛浑浊一片,像两口枯井,深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用尽全力,扯开嗓子,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利嘶哑,对着他吼道:
“对、不、起!超、市、打、烊、了!!!”
吼出这句话的瞬间,我感觉脖子上挂着的铜钥匙,猛地变得滚烫!隔着衣服都烫得我皮肤一阵刺痛!
那老头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诡异的、类似错愕的神情?也可能只是我的幻觉。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身影融入旁边货架的阴影里,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腿像灌了铅,冷汗浸透了内衣。我强迫自己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头顶——一个监控摄像头正对着我这里,红色的工作指示灯亮着。
我踉踉跄跄地走到摄像头正下方的光斑里,那是这片区域最亮的地方。背靠着冰冷的货架,死死盯着老头消失的方向,一动也不敢动。
我不知道李梅在哪里,对讲机就在腰间,但我忘了用,也或许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直到凌晨四点的换班预备铃响起,我才像抽掉了骨头一样,顺着货架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李梅后来找到了我,她看着我的样子,什么也没问,只是脸色灰败得像死人。
终夜:钥匙、核心与终结
第四天,我没见到李梅。赵店长说她病了。夜班只剩下我和另一个几乎不说话的替班老头。
赵店长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再是评估,而是一种混合着焦躁和某种…急迫的东西。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恶狠狠地警告我:“今晚,无论如何,别摘钥匙!听到任何声音,别管规则了,往超市最里面跑!西北角,储物间后面!听到没!”
他的反常让我更加不安。超市里的异样感已经浓到化不开。灯光昏暗闪烁,货架的影子扭曲拉长,像随时会扑过来的怪物。温度忽冷忽热。对讲机彻底失灵,只有持续的、像是无数人窃窃私语的沙沙声。
晚上十一点,我独自走进超市,感觉像走进一头巨兽的食道。
替班的老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或许根本没有替班。
我握着强光手电,铜钥匙在胸口发烫,几乎要灼伤皮肤。我径直朝着赵店长说的西北角走去。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冷,那股陈旧的霉味混合着隐约的焦糊味就越重。周围的货架仿佛在自动调整角度,有意无意地阻挡着我的去路,又在我靠近时勉强让开一条缝隙。
我听到了声音。
不是敲击声。
是无数细碎的声音叠加在一起:低语、哭泣、惨叫、呻吟、窃笑…还有沉重的拖沓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近。
手电光柱扫过的地方,货架的缝隙里,开始出现影子。不是我的影子。是许多模糊的、扭曲的、肢体不全的影子,贴着货架,缓缓移动。
胸口钥匙的灼烫感变成了刺痛,像烧红的烙铁。
我跑了起来。
撞开一个堆满旧纸箱的障碍,我终于看到了西北角。那里没有什么储物间,只有一堵被熏得发黑的旧墙,墙上有一扇几乎与墙壁同色、极其不起眼的、厚重的铁门。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奇特的、布满铜锈的锁孔。
形状…和我脖子上的铜钥匙一模一样!
而那些低语声、哭泣声、脚步声,已经近在身后!冰冷的寒意几乎贴上我的后背!
我猛地扯下脖子上的钥匙,因为灼烫和用力,手掌瞬间起了水泡。我将钥匙狠狠插进铁门的锁孔!
严丝合缝!
用力一拧!
“咔哒…咔…咔…轰隆!”
锈死的锁芯发出艰难而巨大的呻吟,铁门向内弹开一道缝隙,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极端阴冷和腐朽恶臭的气流扑面而来!
门后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但就在门开的刹那,我脖子上(钥匙取下后)的灼烫感消失了,而身后那些迫近的诡异声响和冰冷气息,同时爆发出一阵充满怨毒与狂躁的尖啸!
它们怕这扇门!或者说,怕门里的东西!
没有时间犹豫了!我用手电照向门内——手电光仿佛被黑暗吞噬,只能照见门口方寸之地,地面上似乎刻着复杂而扭曲的纹路,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
门后的黑暗在翻滚,似乎在排斥光线,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而身后的“东西”们,在短暂的迟滞后,以更加疯狂的势头涌来!货架被无形的力量推倒,商品稀里哗啦散落一地,其中混杂着焦黑的、疑似人形的东西!
要关上门?还是进去?
赵店长的话在耳边回响:“…往超市最里面跑!西北角…”
他不是让我来关门的!他是让我来…解决根源的!
这钥匙,这门…这门后的东西,才是所有诡异的源头!是它吸引了这些东西,或者禁锢了它们,又或者两者皆是!
我咬紧牙关,看着手中滚烫的钥匙,又看看门后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地上那令人不安的纹路。超市的诡异因它而起…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进脑海。
我猛地将完全插入锁孔的铜钥匙,用尽全身力气,向反方向狠狠一拧!不是开门的方向,而是……破坏的方向!
“咔嚓!!!!”
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如此清晰,甚至压过了身后的鬼哭狼嚎!
钥匙,断了!一半留在我手里,一半可能永远卡在了锁芯里!
就在钥匙断裂的同时——
“嗷——!!!”
一声非人的、饱含无尽痛苦与怨毒的尖啸,从铁门后的黑暗深处猛然爆发!那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震得我耳膜穿孔,头脑一片空白!
门后翻滚的黑暗瞬间沸腾!地面那些扭曲的纹路寸寸碎裂,散发出最后一丝暗红色的、令人作呕的光,随即彻底熄灭。
而我身后,那滔天的怨念与冰冷,那无数迫近的怪影和声响,在这声尖啸响起的刹那,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像退潮般猛地向后缩去,同时发出了更加混乱、凄厉,但逐渐远离、减弱的哀嚎!
铁门“砰”地一声,在我面前自动狠狠关上,震落无数灰尘。门上那个锁孔周围,蔓延开一片焦黑的痕迹,像被烈火灼烧过。
超市里,疯狂闪烁的灯光,骤然稳定下来。
倒塌的货架依旧倒塌,散落的商品依旧散落。
但那种无所不在的窥视感、低语声、冰冷的压迫感……消失了。
一片死寂。正常的、深夜无人超市的死寂。
只有远处,制冷设备重新启动的规律嗡鸣,和我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我瘫坐在冰冷肮脏的地上,手里握着半截滚烫后迅速冷却的断钥匙,看着那扇恢复平静、甚至显得更加破旧普通的铁门,耳朵里嗡嗡作响,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是血。
结束了?
不知道。
天快亮了,第一缕惨白的晨光,艰难地透过高窗的污垢,照在了这片狼藉之上。
我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朝着员工出口的方向走去。身后,那扇西北角的铁门,和门里曾经存在的东西,连同这把断掉的铜钥匙,一起被留在了逐渐亮起的晨光与漫长的寂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