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请自来的陌生人（1/2）

苏先生与老道一行离去后，林家院子里的气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久久未能平息。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的重点彻底从满月宴本身转移到了那几位“贵客”身上。学官亲临、高人赠言，这在小山村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无疑坐实了林锦鲤“福星”的名头，甚至将其拔高到了一个令人敬畏的程度。

林大山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堆起笑容，高声招呼着乡亲们入席开宴。菜肴流水般端上，红烧肉的浓香、清蒸鱼的鲜香、自家酿的米酒醇香弥漫开来，暂时冲淡了那份微妙的紧张感。觥筹交错间，气氛重新热烈起来，但不少人的目光，仍会若有若无地飘向主家席位上那个被红绸包裹的婴孩。

林周氏抱着女儿，感受着周围目光中的热切、好奇甚至是一丝敬畏，心中那份不安愈发清晰。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道老道所赠的“安神符”，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定神。小锦鲤似乎浑然不觉，吃饱了奶，在母亲怀里咂咂嘴，又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粉嫩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宴至半酣，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几声犬吠和林勇武带着警惕的呵斥：“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一声呵斥，比刚才学官到来时更让林家人心头一紧。林勇武性子虽直，但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他这般反应，来的定然不是善茬。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院门口。

只见林勇武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他面前站着三个陌生人。这三人与方才苏先生一行的气度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子江湖气甚至是……戾气。

为首的是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汉子，身材精瘦，面色蜡黄，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透着精明与算计。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绸衫，却掩不住那股市侩气息，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看了很不舒服。他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随从，皆是短打扮，眼神凶狠，抱着胳膊，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这位小哥，何必动怒？”那精瘦汉子面对林勇武的阻拦，并不慌张，反而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在下姓钱，名不多，是邻县的一个小生意人。听闻贵府今日为千金办满月酒，特来讨杯喜酒喝，沾沾福气。”他说话时，目光越过林勇武的肩膀，飞快地扫视着院子，尤其在看到座无虚席的热闹场面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林大山闻声已经走了过来，将林勇武稍稍挡在身后，面色沉稳地打量着这几位不速之客：“钱老板？恕林某眼拙，似乎与阁下素未谋面，也未给阁下发过请柬。今日是林家私宴，恐怕不便接待外客，还请见谅。”

钱不多嘿嘿一笑，自顾自地就往里挤：“林大哥这话就见外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虽然隔县，但同饮一江水，也算有缘。我钱某人最爱交朋友，尤其是像林大哥这样有福气的人家。今日冒昧前来，备了一份薄礼，权当是给贵千金的见面礼了。”

说着，他身后一个随从便递上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礼盒。钱不多接过来，就要往林大山手里塞。

林大山却后退半步，并未去接，语气依旧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钱老板的好意，林某心领了。但这礼物太重，我们庄户人家受之有愧。况且，今日宾客已满，实在没有空位，还请钱老板带着礼物回去吧。”

钱不多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三角眼中的笑意冷了几分：“林大哥这是不给我钱某人面子了？我诚心诚意前来道贺，连门都不让进？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他的话里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院子里的村民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停下筷子，紧张地看着门口的僵持。一些胆小的妇人已经悄悄拉住了自己的孩子。

林精诚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脸上挂着生意人的和气笑容：“钱老板，您误会了。家父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今天来得都是乡里乡亲，事先都安排好了座次，突然加了您几位，怕招呼不周，怠慢了贵客。要不这样，您留下名帖，改日我再专程登门拜访，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钱不多斜睨了林精诚一眼，哼了一声：“改日？我看就今日挺好。没座位？站着喝酒也无妨！我钱某人今天还非得沾沾你们林家这福气不可！” 他话音一落，身后两个随从便往前踏了一步，气势汹汹。

林勇武立刻握紧了拳头，肌肉绷紧，眼看就要发作。林忠农也默默站到了父亲身边，面色凝重。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直被林周氏紧紧抱在怀里的林锦鲤，忽然毫无征兆地啼哭起来。哭声嘹亮，带着一种婴儿特有的、不容忽视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门口的僵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小锦鲤哭得小脸通红，小手小脚在襁褓里乱蹬，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林周氏连忙轻轻拍哄，却无济于事。

说来也怪，那钱不多听到这哭声，眉头猛地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适，仿佛被什么声音刺到了耳膜一般。他盯着啼哭的婴儿，眼神变幻，之前的嚣张气焰竟莫名地弱了几分。

林大山趁此机会，语气强硬了起来：“钱老板，你也看到了，孩子受了惊吓。今日实在不便，请回吧！勇武，送客！” 他特意加重了“送客”二字。